水梧桐這一聲叫喊徹底擊碎了水宜軒。
她沒有想到在女兒的眼中,自己居然和那些鬼是一樣的。
她一時間有些失語。
她該憤怒的,憤怒水梧桐這樣看她。但她比起憤怒,心中更多的是抱歉。
是她把這命帶給了水梧桐。
“我不會因為你的樣子心軟。”水梧桐的面罩還一直戴在頭上。
她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水宜軒的眼裡,她就是18歲毫無遮擋的她本人。
水宜軒愣在原地。
她一直都想問今天怎麼了。
家還是那個家,女兒還是那個女兒,可為什麼有如此強烈的陌生感?
水梧桐說她是鬼。
她真的是嗎?
“梧桐,在你眼裡,我是誰?”她定了定神,平靜向水梧桐詢問着。
水梧桐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幾眼。
“樣子模仿的倒是看不出破綻。不過以你布局的本事,不會連這種程度的易容都做不到。”她肯定道。
“易容?”
水宜軒一個跨步靠近。
“你覺得你媽這個樣子是鬼易容的?”
還演呢?水梧桐轉過了臉。
這鬼上輩子該不會是想做什麼影帝影後的演員吧?
“難怪你會這樣。”水宜軒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她,“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
“呼——”
水梧桐長歎了一聲。
她抱着胸,用身體表達着對目前狀況的抗拒。
“情景喜劇也該演到頭了吧?你想當演員,我沒有要配合你的義務。”
水宜軒扯了一把她的臉:“我真是你媽!肯定是有哪裡出錯了,你給我清醒點!”
“你說你真是我媽,你拿什麼證明?”
管她怎麼演,她才不會上當咧!一千年一萬年都不會。
水梧桐伸出一隻手向她讨要着:“證據呢?請你拿出證據來證明你是我媽。”
“出生證明上我就是你媽。”
水宜軒抽了抽嘴角。
“不好意思,鬼怪世界,是個鬼都能僞造。出生證明沒有用。”水梧桐微笑着,不松一點口。
“戶口。”
“戶口同樣可以,不行。”
“那......”
水宜軒逐漸覺得無語了起來。
她叉着腰指着水梧桐道:“從小到大,你的資料上,你母親那一欄是不是我?你讓你媽證明是你媽,你怎麼不去證明你是我女兒!”
水梧桐聳聳肩:“我沒辦法證明。”
“你沒辦法證明你是我女兒,我也沒辦法證明我是你媽。”水宜軒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瘋了,“那我們還有什麼證明的必要?反正左右都說不清。”
“不,還是有必要。”
水梧桐搖着頭。
“鬼怪和人還是有區别的。現在問題不是證明我們倆之間的關系,而是證明‘我’就是‘我’。”
“假設一切都成立。”
“你要證明你是水宜軒。我要證明,我是水梧桐。”
她認真道。
如何證明自己就是自己,這是個大難題。
水宜軒也默默離水梧桐遠了些。
誠如她所說,她們倆現在都沒有足夠多的證明證實自己的身份。她沒有,水梧桐也沒有,她未必就是她的女兒。
誰都有可能是鬼,誰都有可能是人。
眼見,不一定為實。
“你是要等到身份确認後才肯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水宜軒望向了水梧桐。
面前這個女兒和她接觸的是有點點不一樣。
但她的潛意識在告訴她,人沒錯。
水梧桐的臉頰緊了緊。
她回避道:“先等身份完全确認了再說吧,現在提這些沒意義。”
萬一她是她媽......
她不會告訴水宜軒24歲的自己發生了什麼。
大興都、玄羅城,所有都該死在她的記憶裡。
“怎麼确認?”
水宜軒環顧着四周。
鬼怪們拿完錢财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路邊沒什麼行動能力的孤魂野鬼們礙于之前她的“威脅”,不敢上前半步,隻敢遠遠躲着觀察着她們。
“咱們母女倆也不能就在這空等吧?等着天空飄來幾個字告訴我們yes or no?”
“你想怎麼辦?”水梧桐看着她,目光裡的警惕沒有絲毫松懈。
這孩子比梧桐倒是謹慎的多。
水宜軒掃着細節。
成熟、理性、堅定......和剛剛才18的女兒差距還是很大的。若是她現在的女兒,此時估計已經沉默當啞巴去了。
“這樣,我們找一個第三方。”
即使什麼都不确定,但媽媽還是媽媽,她還是比24歲的水梧桐要迅速的多。
“第三方?”
這個幻境裡能有?
“我帶你去找太姨奶奶!”
“太姨奶奶?”
水梧桐的眼睛瞬時睜得滾圓。
“外婆的媽媽的姐妹?老太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