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得回去?”
水梧桐的眼中閃着失望。
它知道玄羅城,也知道單影。
之前那麼多家夥提醒她要注意小神仙,她一直都在選擇信任它。
“你瞞我?”她對它沒了之前的熟稔。
小神仙站在原地。
它垂着雙手,不肯說話。
“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有,所以不管發生什麼,那些鬼怪質問什麼,我都願意我們之間維持着這份默契。”
“我向你隐瞞姓名、來曆,我沒有對你全盤托出,我謹慎又愧疚。我沒有辦法,我不能相信,我明白我們隻能做中間隔着一堵牆的‘好朋友’。”
“我覺得至少,我們不是在算計對方。”
水梧桐看着它的眼睛。
她不知道,面罩背後的小神仙是否也在看她。
她歎息了一聲。
“小神仙,我真的沒有想過,你會和單影認識。我也沒有想過,你的出現會不會是受單影的指使。”
“我每一步都在你們的計劃裡,對嗎?”
“你是我的指引者。”
“你在為單影......引導我一步步往下走,引導我去向你們想要的方向。”
“我沒有......”小神仙辯解道。
剁骨的聲音從隔壁再次傳出,現在,她們聽不見慘叫了。
水梧桐忽然覺得很累。
自從來到這裡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陽光。
她沒有感受過人的體溫,沒有聞到過街邊的小食煙火。不管她在哪裡,她遇到了什麼,她能聽見的,全部都是鬼怪的瘋狂。
她的眼睛每一天都在接收沖擊。
奇形怪狀的鬼怪,被做成各式各樣美食的人肉。她的胃也從最初的痙攣漸漸習慣。
“我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強行壓制後的麻木在此刻蘇醒。
嚴重的不适占據了水梧桐的全部身體。
她感到了十足的惡心。
“阿水,我——我不認識單影。我隻是覺得,你留在玄羅城會比留在大興都好。”
小神仙思來想去,想到了這個說法。
“我現在需要的是真話。”
“阿水!”
“我想聽真話!哪怕你說你以後會殺了我!”水梧桐此時就像一個沒有生氣的機器人,“你說真話,後面我們各憑本事生存。”
“小神仙,我麻煩你。”
“我請求現在我們都坦誠些。”
小神仙從水梧桐的眼裡看到了決絕。
它的手不自覺摳到了一起,猶豫着,到底要不要說。
它長呼了一口,整個人都頹了下來,無奈道:“阿水......我的确和玄羅城有一些關聯,我也确實和單影有過接觸,但我和它不是一夥的。我不是它的手下。”
“很多事我不能告訴你,我有我的打算。”它認真着,“阿水,我保證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我不會害你的。”
說完這些,小神仙才覺得自己又有臉面對水梧桐了。
它安安靜靜地站着。
“抱歉我傷害了我們之間的友誼,你要是不再相信我我也同意。”
“對不起,讓你難過了。”
“我沒有難過。”
水梧桐前面有多情真意切,現在就有多冷靜,好像她前面的波動都是假的。
“我隻是想在這種時候,确保我能聽到真話。”
“謝謝。”
她淡定道。
小神仙在面罩後頭長大了嘴。
它以為水梧桐是真的傷心了。鬼怪肆虐,它知道她的壓力有多大。
可它沒有想到,她竟然在這個時候晃了它一頭。
“你......”
它還想再說些什麼。
反複躊躇後,小神仙放棄道:“我以為你是真的撐不住了,阿水。你比我想象的堅強。”
水梧桐跳過接着道:“你在培養皿内有什麼發現嗎?”
小神仙看她立馬就調整過來的樣子更加佩服。
它從褲子裡掏出一枚錢碼遞給水梧桐。
隔壁的實驗似乎已經到了下一階段,嘶吼聲變為了機器醫生的空洞播報。
聽起來,楊斐還需要不少時間。
“我在培養皿裡發現的。”
藍色錢碼黯淡無光,包圍着的腸皮也攣縮成了黑色。
水梧桐看着錢碼。
除了舊了點兒,其餘沒什麼不一樣。
“玩樂莊也是楊斐進貨的來源之一,有腸皮碼不奇怪。”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看這樣子,估計是很久之前做實驗時落下的。”
“是做實驗時留下的,但你猜,我在哪兒發現的?”小神仙也恢複了之前俏皮的語氣。
她們就這樣默默把互相的質疑翻了篇,不再多問一句嘴。
水梧桐打量着。
培養皿内有實驗體是會注水的,這枚幹成這樣,想必不會是在哪個縫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