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曉得昨日就鬧了起來,在家住了這麼久,夏寡婦去他屋裡翻了好幾回,都未見到銀錢,馬倉又不拿錢出來用。”
“昨兒就鬧起來了,那婆娘可打聽過了,退伍的士兵回來都帶了十兩銀子,想送她小兒子去私塾念書嘞。”
“馬倉卻說,他回來之前去了賭坊,想着多帶一些錢,孝敬爹娘,哪曉得一不小心着了賭坊道,錢都給坑進去了。”
“現在還欠賭方五十兩銀子呢,怕賭方的人找上,連夜出了縣城跑回了上河村。”
“夏寡婦當場就大罵起來,說要将人趕出去,天天光吃飯不幹活,自家咋養得起這麼個大閑人。”
“沒鬧多久,裡正就來了,他曉得當初馬倉去當兵,是夏寡婦搞出的事兒,眼下把人家趕出家,一畝地都不願給馬倉嘞,這不是不給人活路嘛。”
“裡正勸了兩老口好一陣子,可馬大和夏寡婦咋會聽這些?執意要将人趕走,說日後死活都與他們無關,欠的錢更别想讓家裡人替這狗東西還。”
“鬧了整整一下午,最後馬倉說,讓他走可以,那要寫斷親書,從此于馬大家斷絕關系,”
“馬大還是不想簽斷親書的,但夏寡婦跟他說了,不簽賭坊的人就砍他的手。”
“結果馬大還是被夏寡婦勸着簽了書,衆人才散去呢,裡正見馬倉沒地方去,就把你家旁邊那間破屋子,讓人先住着往後有了錢,再給買下來。”
“不過,傍晚時刻,我就看到馬倉坐着村長家的牛車出了村,也不曉得要去那兒。”
河邊洗衣裳的村婦插嘴道:“馬家可沒幾個好東西,早年前娶了馬倉他娘,那是個明事理的,但她婆母磋磨她,都快生了還讓人下地幹活兒,這不馬倉就生在了地裡。”
“生了娃,第二日就叫人去河邊洗衣服,虧了身子,曉得了馬大同村裡夏寡婦搞上了,氣得人直接去了。”
“沒幾日馬大就帶着寡婦進了門,寡婦還帶了個兒子,最不要臉的是,沒幾月就給馬大生了個哥兒嘞,你說這肚子搞大了,能不早點把人接回去嘛。”
“不過夏寡婦也是能生,這幾年給馬大生了三個兒子呢,兩人早年可一直苛待馬倉嘞,我就住馬家隔壁,日日聽夏寡婦罵人。”
衆人聽後都唏噓不已,兩人簡直就是絕配呀!一個薄情寡義,一個恬不知恥。
………………
于清在家先細心喂了雞食,清掃了雞舍,拿艾草熏散異味,防止蚊蟲聚集。
待忙完家中活計,他才背起背簍,前往田地摘下所有成熟的紅辣子,隻留青辣子日後炒肉,走時順手摘了兩根嫩黃瓜。
回到家後,先将紅辣椒與蒜頭在大木盆中,用清涼井水清洗,再分别裝進圓簸箕中曬幹水分。
于清擡頭望向天,太陽高挂正空,陽光刺眼,晴空萬裡不見一抹白雲,他挽了挽衣袖,走去了竈屋。
從米袋中抓了幾把大米放入大碗内,然後走到菜籃前,抓出一把四季豆,擇去兩旁根須掐成小段,與白米一起淘洗倒入鍋内。
用火折子點上幹草,放進兩根木柴後,步伐輕快走到櫥闆前,用菜刀将嫩黃瓜拍碎切塊,放入方才淘洗大米的碗中。
舀出幾勺辣子油,醋,醬油,鹽,少許香油,再用筷子攪拌均勻,讓每塊黃瓜都染上鮮豔色澤。
如今,土小黃已是半大土狗,不像往日那般調皮,正乖巧的蹲在門邊,眼巴巴望向于清,黃色的皮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于清用湯勺從鍋中舀出米湯,而後,他端着滾燙的碗,小心翼翼地走出竈屋,往土小黃狗窩旁的土碗而去。
于清彎下腰,将米湯倒入土碗中,土小黃立即興奮起身,跑向土碗卻被于清抓住尾巴:“燙着嘞,不怕舌頭都給你燙起泡啊。”
土小黃仰頭嗚咽一聲。
于清拍着狗頭呵斥:“平日裡沒給你吃飯嗎?餓得跟豬一樣。”
正值晌午,太陽曬人,院外站了一會兒,人就受不住,隻想貪涼快地兒,于清轉身就想回到屋内。
“土小黃跟我進屋,别擱這院裡呆,你以為我不曉得嗎,我人一走,你就想去找罪受。”
土小黃看了看漂亮的主人,又轉頭望向土碗中的米湯,未等做出決定,于清擡手對着狗頭就是幾巴掌。
“快點走,别耍狗心機。”
…………
賀淵聽完了八卦,又與村人閑聊了好一陣,待記起正事時,太陽正火熱,可水還得澆,隻好在大太陽下,來回跑了幾遍,他拿起水瓢敷衍的往地裡灑水。
忙完時人已熱得滿頭大汗,在河邊陰涼處,用雙手捧起清水洗了臉,心中那股燥熱才降下不少。
此番耽擱,實乃張叔之過,張叔一早就澆完了水,還非要拉着他閑聊,他幾次想走,卻被張叔拉回,蹲在河邊茂密大樹下,與一些八卦的婦人,夫郎或是老伯唠嗑。
等他記起正事,都快到晌午了,唉,出門未也帶鬥笠,他匆匆起身,肩上挑着空水桶,在烈烈陽光下,帶起一股沖勁往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