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瞅瞅,這不才成親沒多久,兩人咋就成這模樣了。”
“可不是嘛,清哥兒咋說也是沒娘家的人,也不曉得讓讓自家漢子。”
一位嬸嬸直搖頭:“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得散夥了。”
“要怪也怪清哥兒,不識趣兒,漢子不就得人哄着誇着才高興呢。”
于清走到自家菜地,二話不說直接從小路跳到菜地裡:“你給我趕緊下來,别擺出那副欠了你錢的樣子,爹娘在家裡等着嘞,手腳快點兒。”
賀淵扔了個籮筐給于清:“你在這兒摘豆角,我去另一塊地摘絲瓜。”
言罷,賀淵拿起另一個籮筐,朝不遠處的田地走去,于清在身後大聲說道:“摘老些的,别摘嫩的,太老的也别摘,鎮上人挑得很。”
待兩人把絲瓜,豆角與黃瓜挨個摘下裝入籮筐中,便坐上賀父的牛車,往松安鎮而去,一抵達鎮上,賀淵就挑起兩籮筐,與于清一塊前往菜市。
沿着熱鬧的菜市行走,四周吆喝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賀淵在路邊随便找了個攤位停下。
而于清則筆直站在一旁,加入了吆喝聲中:“絲瓜黃瓜豆角,便宜賣啦,才摘的正新鮮着呢,大家來瞧一瞧。”
于清輕聲細語小嗓門,哪喊得過聲音洪亮的婦人或夫郎,賀淵擡頭見于清還不服氣,逐漸扯起嗓子喊:“來看一看呀,咳咳,絲瓜黃瓜咳豆角,便宜賣了哈~~”
夫郎這好嗓子,怎麼如此小才大用,自然需用到該用的地方,賀淵咋能忍受夫郎在别的地方喊壞了嗓子。
于是,他自然地接過話頭:“來來來,大家夥兒瞧一瞧,味道好,味道妙,保證一吃忘不掉,機會不是天天有,該出手時就出手,全部三文錢一斤,三文錢一斤,大甩賣喽~”
菜市多是夫郎與婦人,咋蓋得過賀淵那洪亮聲,加上别有新意的喊賣聲,瞬時吸引來不少人。
“哥兒,給我稱一下有沒有一斤”
”好哩,嬸子。”
于清連忙接過大嬸手中豆角放到秤上:“嬸子,你瞧瞧,一斤二兩嘞,算你三文錢,下回還來照顧生意哈。”
大嬸樂得合不攏嘴:“你們這小年輕,做生意就是大方啊,不像别人,多一點兒都給我挑出來。”
于清站起身将豆角放入大嬸籃子中,收了三文錢,之後陸續又有人前來挑選菜。
賣菜也不容易,有些人買個菜在籮筐中翻來覆去挑撿,絲瓜正嫩得很,一個不小心便給劃傷了,
于清瞧這婦人在籮筐裡來回翻動,力道之大,全然不顧筐中其他菜,好幾根絲瓜被籮筐的竹篾劃傷。
于清緊抿雙唇,忍了又忍,終于在婦人,想将一根絲瓜從深處拽出時用力過猛,竟将絲瓜一分為二。
”哎呀,這絲瓜都斷了,你這也選了三根,我給你一塊稱了吧。”
“你這根絲瓜都斷了,咋還賣給我哩,拿回家豈不一天都放不了,你咋這麼做生意呀。”
“這絲瓜不是你扯斷的呀,我不賣給你賣誰呀,我稱了稱,一共四文錢哈。”
“我沒說要啊,壞了的東西,還賣給别人,哪個要呀。”言罷,婦人拎着籃子轉身離去。
賀淵瞬間沉下臉,一臉兇樣快步上前,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婦人前行步伐,吊兒郎當地說:“咋地,弄壞了我家東西,想走就走,我在鎮上可有幾個兄弟,你家住哪兒,請大家夥吃頓飯呗。”
婦人見狀,頓時有些害怕,卻還虛張聲勢道:“你這二流子要是敢動我一下,我相公腿都給你打斷。”
賀淵冷笑一聲:“我倒是想看看,是他先打斷我腿,還是你先被我打斷腿,把錢給了,我扁擔可就在那兒呢。”
婦人雖不情願,但還是怕給自家招來禍端,瞧這人就不是個好玩意,定是鎮上那些天不怕地不怕偷雞摸狗的混子。
賀淵見婦人老實給了錢,拿着斷了兩截的絲瓜離去,才繼續站到于清身旁吆喝。
快到下午末時,籮筐中的蔬菜,也隻剩下些賣相不好的。此時太陽正烈,站在無遮無擋的菜市,曬得人滿頭大汗。
賀淵聲音沙啞道:“清哥,差不多了,人也沒多少了,咱帶回家自個兒吃。”
于清聽見賀淵嗓子都喊啞了,悔得不得了,隻恨今兒沒帶個水壺,日頭正曬,賀淵滿頭大汗,這讓于清很是心疼。
于清連連點頭,立即收拾東西,中途還去藥鋪賣了挖的草藥,賺了六十文。
于清看到賀淵每回路過馄饨攤,兩眼都直勾勾盯,況且中午沒吃午食,想必相公定是餓了,便牽着人在馄饨攤坐下。
“老伯,你家小娃能端兩碗去賀家木匠鋪子不。”
馄饨攤此時沒其他客人,小娃與老伯坐在攤位後的木凳上:“賀家木匠鋪又不遠,自然是可以的。”
“那來四碗馄饨吧,其中兩碗送去賀家鋪裡,就說是賀淵點的。”
老伯聽後立刻準備,他在碗中撒入鹽,醬油,醋,香油,辣椒油,蔥末,等鍋中大骨湯燒開後,拿出木抽屜裡的小馄饨。
将馄饨下入滾燙鍋中,待馄饨浮起後,用漏勺撈出放入碗中。
老柏端起兩碗馄饨,放在桌上:“二牛,把那邊兩碗送去賀家木匠鋪裡。”
賀淵用勺子舀起小馄饨,輕輕吹涼,才遞到于清嘴邊。
于清不耐煩地說:“煩不煩呀,昨兒還沒長記性啊。”
嘴上雖是如此,卻還吃了小馄饨,心中也如吃了蜜一般甜。
賀淵也高興地吃起馄饨,馄饨皮薄卻将肉沫包的嚴嚴實實,味道鮮美,老伯還加了幾片青菜葉。
賀淵很快就吃完一碗馄饨,他手撐在桌上支起下巴,望着夫郎一小口一小口的。
纖細的手指輕握湯勺,從碗中舀起一個個小馄饨送入口中。白皙臉頰因咀嚼食物而微微鼓起,雙眼亮晶晶像隻漂亮小松鼠。
察覺到賀淵的注視,于清将碗推至賀淵面前:“我吃不下了,賞你了。”
“啥,賞我的,我不要,你這麼瘦,趕緊多吃點兒,聽話。”
于清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多廢話做甚,都說吃飽了,讓你吃你就吃呗,咋的,難不成嫌棄啊。”
賀淵端起碗還小聲嘀咕:“明日讓他好看。”
下午賀淵一回家,用木炭在木闆上畫了魚藤草的模樣,羽狀複葉,兩面無毛,花冠白色,果實呈長圓形。
賀淵一邊畫,一邊向于清娓娓道來,以免賀山問起時起疑,魚藤草生長于大山深處,此草能讓魚兒缺氧浮出水面。
于清緊挨着賀淵,雙手托腮,目光深情注視賀淵,美滋滋地想,不愧是我相公,啥都會,無所不能啊,不枉他耗盡心力,非要嫁這臭男人。
相公俊朗又聰明,除了他于清,這大河村誰能配得上,不,他們本就是天生一對。
結果第二日,大白天的,他便被這狗東西折騰個半死不活,又要這麼玩,又想那麼玩的,于清将這不知廉恥的玩意罵了整整一上午。
賀淵在下午也将木闆交于賀山,并告訴他,在山中溪邊或灌叢中尋找,也能帶幾根相像的樹枝,拿回來給于清瞧瞧。
……………………
轉眼,時間悄然流逝,明日就是裡正壽辰。
于清牽着賀小雲,肩上随意搭着一條毛巾,背簍中裝着各式碗碟,土小黃搖着尾巴緊跟其後,經過那顆結滿果實的桃樹時,他回頭沖屋内喊道:“賀淵,快點兒,你在磨蹭啥呀。”
話音未落,屋中款步走出長相俊俏的少年郎,身着簡補的粗布短褐,背上的背簍中裝着菜墩,菜刀與一口大鍋,眉頭微蹙:“于清,你催命呀,我換身衣物,急個啥呢。”
他伸出手指向土小黃:“回去,不想着看家,整日就想與人出去浪,你這就不是好狗作風。”
于清見賀淵已收拾妥當,随即,領着兩人徑直往裡正家而去,及至門前,已能見裡正院中,一片忙碌身影來回走動,或布置場地,準備食材,從牛車上卸下碗碟,搭建爐竈。
裡正家占地廣,院落大屋檐飛翹,一進院落布局,以中軸線為軸,正房居中,東湘房,西湘房分列兩旁,圍成一個院落。
院落前方,由木質圍欄圍起,如此才未阻擋視線,坐于院中就能眺望遠處青山。
早前已與裡正商定了菜食,除去梅菜扣肉,粉蒸肉,蒸酥肉,糯米飯以外還有蒸餃,闆栗炖雞,清蒸魚,油焖豆角,肉釀豆腐,菜丸子,炝炒青菜,核桃糕,共計十二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