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崖一愣,他想起很久之前的事。
從小他身體不好,朋友也很少,而霍駿的父親身為方父的一個小合作商,他打聽到方總最疼愛的兒子的情況後,将自家早熟又格外活潑的兒子送到了方家,當方清崖陪玩。
霍駿做得不錯,在不出格又不會損害方清崖身體的條件下,陪着他玩鬧,兩人也算是竹馬竹馬的長大。
而之後方家突然領養了一個比方清崖小半歲的小孩,那就是方遠,又奶又可愛,會對所有人撒嬌,求一瓶好喝的牛奶,而他最常撒嬌的對象就是霍駿和方清崖。
因為身體弱,思維格外放飛的方清崖不知為何就認定方遠是方父的私生子,雖然方家父母工作格外繁忙,在家裡陪伴方清崖的時間一年加起來也沒有兩個月。
但這也不妨礙方清崖對一家人的向往和歸屬感,闖入他們家的方遠就是入侵者。
方清崖讨厭方遠,霍駿是第一個發現的,發現的那天,方遠在花園摘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方清崖說花叢最中心的花最好看。
于是方遠在比他人還高的玫瑰叢鑽來鑽去,看不清路,還會讓可靠的哥哥指路,方清崖戲弄着他,讓他在裡面亂竄,像一隻沖撞魯莽的小野獸。
這時霍駿就看見方清崖眼底的愉悅和興奮,因為戲弄了方遠?
為了讨好方清崖,霍駿接下了戲弄方遠的任務。
方清崖也很信任這個“朋友”,他說道:“你要好好照顧方遠。”
霍駿一“照顧”就“照顧”了十二年,甚至方遠為了躲他入學了臭名昭著的曲陽高中,霍駿也追着他入學,直到一年前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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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崖也記起了小時候的荒唐事,他狠狠閉了閉眼,遮住眼中的悔恨和疼惜,當再睜開眼時他又是冷靜優雅的方清崖:“你以後不用這麼做了,你從方遠身邊消失。”
霍駿的笑像是焊在臉上,卻是皮笑肉不笑:“那可不行,我和遠遠可是朋友,方大少也管不到我們的交友吧?”
“什麼朋友!你欺負了遠遠這麼長時間,你怎麼有臉說你是他朋友!”自從出事以後,方清崖也是調查了當初的情況以及方遠的學校生活,可是那些資料被收集以後放在書桌抽屜裡落灰,最近才被方清崖翻出。
而看到這些東西,方清崖越發悔恨,被霸淩、被排擠,都是方遠在曲陽高中的日常,可恨他以前從沒發現過。
方遠晚回家,他會覺得方遠在外面鬼混,方遠帶傷出現,他覺得是博同情,或者不學好和人打架,可方清崖沒想到是方遠被單方面欺負。
當對一個人不上心時,就算他死在面前也隻會歎一聲活該,但當放在心上,又會開始後悔以前的漠視,開始哭泣、心疼。
“可這些不都是方少爺要我做的嗎?”霍駿落拓地靠在牆上,沒有半份心虛和後悔。
他輕笑,像是在嘲笑方清崖的虛僞:“遠遠隻以為是我欺負他,可不知道背後都是你的授意,如果他知道,那又會怎麼樣呢?”
方清崖白了臉,現在的方遠就對他很是恐懼排斥,如果不是他強勢把方遠鎖在身邊,那他看到他的出現就會撒腿跑路,像受驚過度的小鹿。
“你不準說!”方清崖死死咬牙,命令霍駿。
“當然,畢竟方少爺你也是我的朋友。”就像小時候,霍駿第一個發現方清崖對方遠的排斥情緒,現在他也是第一個發現他對方遠史無前例的占有欲和喜愛,可惜這回霍駿不打算幫他了。
遠遠這樣的寶貝,誰都不會想要放手的。
一場談話不歡而散,方清崖僵着臉回到班級,下意識看了一眼方遠,卻隻能看到他低着的頭,心再次抽痛一下,方清崖腳步略微慌亂。
與他相反的是一臉笑意、輕松惬意的霍駿,他沒有方清崖的望而止步,幾步就走到方遠邊上:“遠遠……”
他還沒有說些什麼,柳理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蹲在方遠另一側,手裡捏着本子,低聲詢問方遠問題。
以往都是方遠到柳理座位邊上,不止是後面座位寬闊,更适合進出,也是因為柳理過于内斂,感情方面的内斂使他一直不敢麻煩方遠。
但自從今天霍駿的出現,柳理察覺到兩人詭異的氛圍,他腦海中的弦就不自覺繃緊,直覺告訴他霍駿對方遠有所企圖。
心中警鈴大作,柳理生怕方遠真的被花花公子似的霍駿勾走心神,一看到他回來就領上本子吸引方遠的注意。
方遠從霍駿帶來地恐懼中脫身,将注意集中在問題上。
見方遠一心看他的題目,柳理輕輕擡眼從方遠身後和霍駿對視上,雙方不相同的眼型中是相似的争奪欲和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