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是一回事嗎?沒有馬克的帶領,我們根本沒辦法逃出玻璃城市。護衛隊不出一天就會把我們全部逮捕。她應該負全責。”
哦......
路德懂了,“你們缺少一堂政治課。而你,雀娅,你需要一套馬哲。”
作為筆試的一個科目,路德對馬哲幾乎是倒背如流。就算忘記了教義,他也不會忘記唯物主義辯證法。
說到考試,路德來了興緻,“擇日不如撞日,我先給你們講講什麼叫‘辯證法’吧!”
“唔......”昏迷的江辰适時醒過來。他緩緩睜開眼睛,露出迷茫的神色。
“雀娅?”
“領......江辰!”雀娅哭着捧起江辰的手,“我以為,我以為你已經,嗚嗚嗚嗚。”
江辰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漆黑的眸子看向靠在牆邊的路德,情緒十分複雜,“路德。”
路德透過窄小的窗戶看着漸漸暗下來的天空,“好久不見。”
江辰微微皺眉,偏過頭去垂下眼睫,“對不起。”
路德似乎沒聽見,他将手繪地圖擺到江辰面前,露出公式化的微笑,“還是說說日夜醫院的秘密吧。”
“别對我這麼笑。”江辰的眉頭皺地更緊,他折起地圖看向其他人,示意路德現在并不是适合說話的時機,“各位,能不能請你們先出去,我和菲爾德先生有些話要說。”
路德冷漠地拒絕,再次打開地圖,“特殊病房在溶洞的哪個位置?玻璃城市裡是不是有一個巨型怪物?需要定時投喂活人的那種?”
路德的三連問像核彈一樣在狹窄的房間内炸裂。
連雀娅都止住了哭聲,“路...你在說什麼?”
路德敏銳地察覺到江辰的視線在地圖上的某點停頓了一下,那個标記點距離他們炸毀的食物倉庫不遠,想必不是特殊病房,就是豢養巨型怪物的地方。
“好了。”路德收起地圖,看向完全黑暗的戶外,“各位,有機會再給你們講課吧。”
路德穿越人群走向門口,“一個個的,連生産資料都沒有,就在這搞社達主義。資産階級是沒有的,資本主義社會的病倒是一個沒少。”
“等等。”一個兩米多高的巨人擋住了門口,“想去給護衛局通風報信嗎!”
路德很少有機會以仰視的姿勢看人。
面前的人像一尊高聳的雕像,将他的去路擋的嚴嚴實實,絕對身高帶來的壓迫感,在狹窄的空間内更顯窒息。
路德并未擡頭,他隻是定定擡眼看向他。如炬的目光穿透巨人的陰影,整個人如同黑暗中射出的利箭,銳利地将壓迫感劃破。
“讓開。”路德的聲音平靜有力,每一個字都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凝固的房間内,路德的聲音壓倒了一切,他的視線從心虛的巨人身上移開,緩緩掃過衆人,最終落在床邊的江辰身上。
“路德.菲爾德!”江辰蒼白的臉因為激動泛起紅暈,“當時情況比你想象的複雜得多,我做那些都是為了救你。”
“哦?”路德挑眉,江辰的話成功引起他的興趣。
江辰如釋重負地笑了,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抓住路德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口,“出賣你真的是不得已。”
“我清醒後第一時間去找你,卻被他們抓起來扔到了這個不停循環的世界裡。再次見到你、知道你還活着,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愛你,路德,不管你信不信,就算過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我都是如此地愛你!”
路德五指稍一用力就能掏出江辰的心髒,可他隻是站在那裡低低的笑了。
“我這十年一直在考宗管局,知道為什麼嗎?”路德問,“總不能是為了找個清閑的職位混日子,對嗎。”
江辰目光閃爍,臉上露出期待的笑容,“你是...想救我的嗎。”
“哈!?”人被無語到的時候真的會笑出聲,路德的視線在江辰身上掃過,“因為我聽說宗管局的一把手叫‘江辰’。”
作為一個緻力于上岸的人,搜集信息的能力是必不可少的。
努力學習各種知識隻是最基本的要求,考公、考研甚至是保研、找工作,本質上是在打信息差。
“所以江辰。”路德手指微微抽動,眼前熟悉的面容漸漸與記憶中的人重合。
江辰看到路德的假笑突然變成發自内心的笑容,就像他懷念依舊的那樣。
“路德......”江辰緩緩擡手想要觸摸眼前的男人。雖然以前他幾乎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但再次相遇,看着他生動地活在自己眼前,江辰才發現,他是如此地懷念着他。
如果可以重新開始,他願意放下曾經的芥蒂,重新接納路德。
江辰任由路德擡手伸向自己,期待着他像以前一樣撫摸自己的臉頰。
高高在上的神父,教皇的下一任接班人。他的甜言蜜語連世上最甜的蜜汁都比不上,隻要他愛你,你就會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江辰看着路德眉間猙獰的疤痕,心尖再次軟了幾分,那是......他的。
就在江辰陷入感動時,他看到路德突然握緊拳頭,伸出一根中指。
向來高貴優雅如神祗的神父,臉上竟露出痞戾的邪笑:
“有本事真人站出來,本大爺保證見面就擰斷你的脖子!死耗子。”
路德撂完狠話就走,想到若是上岸說這話時該是什麼表情,嘴角便忍不住上揚。
不得不承認,抛棄素質這件事,真的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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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阿嚏!”
“阿嚏!”
上岸用手背擦過鼻尖,嘀嘀咕咕跟着護衛隊往前走,“一想、二罵、三念叨。呵呵,指不定是哪個神父在想我了。”
到達指定位置的領隊開始發放任務,“你們把這幾個嫌疑分子都帶去特殊病房。病房裡的體檢助理們應該已經收到通知單了,他們知道怎麼做。”
上岸一聽特殊病房,趕緊拉住身邊的黑色号碼,“兄弟,本大...哦不,我,我替你去。你早點下班吧。”
黑色号碼樂得下班,毫不猶豫地跟他換了位置。
上岸和其他号碼保持着統一的步伐走上前,将嫌疑分子手铐上的鐵鍊接到腰帶的專用卡扣上。
“你們留在那裡,按照體檢助理們的安排工作就行。天亮之前不許走出特殊病房,聽到沒有。”
“收到!”上岸與他們比了同一個手勢。
他想起上一個副本裡的路德說,“收到”是新時代牛馬的叫聲。
哈哈,什麼鬼形容。
上岸押解着嫌疑分子走進日夜醫院中央唯一不透明的電梯。
護衛隊的分隊長掃描自己的項圈,開啟電梯,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電梯就到達了指定位置。
在看清電梯外的溶洞後,上岸掩藏在口罩下的笑容被沉默取代。
這裡的溶洞幾乎是之前的幾倍大,洞壁被仔細地雕琢過,洞裡放着各式各樣的儀器,正中央擺着一個巨大的、有着半圓形玻璃罩的儀器。
這正是白天大恩主想要用來處死江辰用的儀器——電磁罩。
而此時此刻,所謂的電磁罩裡,長着一攤巨大的、褐色的肉瘤。這顆肉瘤上長着無數雙或細或粗、或長或短的四肢。
似乎感受到了異常的視線。
肉瘤身上的凸起不安分地鼓動起來,無數圓形的東西在它的表皮遊走。
蓦地,肉瘤表面裂開無數道口子,形狀、顔色各異的眼睛從口子裡看向了電梯口的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