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爸爸媽媽說要陪我們捉迷藏！”

港島綠樹成蔭，居民住宅一棟接着一棟，算得上是天然捉迷藏的好地方。

妹妹天生就喜歡四處玩兒，鬧得街坊鄰居都知道老紀家有個小女兒鬧騰得很。

反觀姐姐就安靜許多，來得晚的甚至都不知道紀家還有個姐姐。

“捉迷藏？”

妹妹跑到自己身邊時，正巧紀黎剛從漁市回來，身上滿滿的魚腥味。

“姐姐你怎麼又去漁市了，好臭啊。”

妹妹癟癟嘴，但還是拉起姐姐的手，“快點吧，爸爸媽媽都已經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紀黎微頓。

她一直知道爸爸媽媽在負責管理港島的事，平時都早出晚歸。

一開始父母似乎也覺得愧疚，平時都會空出時間陪她聊天。

“寶貝不用太累，爸爸媽媽請了保姆，有什麼想吃想做的就跟保姆阿姨說，知道嗎？”

“我們不在家的時候，你照顧好自己。”

幾曾何時，都是這樣。

直到妹妹出生——

“小黎，我們不在家，妹妹就交給你照顧了。”

“都是女孩子，你什麼時候也學學妹妹。”

“女孩子就是要開朗一點，你看你，整天把自己惹得一身魚腥味像個什麼樣。”

逐漸，話術變成了現在這樣。

保姆阿姨也不見了蹤影，自然而然，家務做飯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紀黎垂眸結束回想，跟着妹妹走進屋。

果然爸爸媽媽已經坐在一樓大廳，看着兩人進來招招手。

“爸爸媽媽！”妹妹顯得很興奮，直直跑到沙發。

父親笑着摸了摸妹妹的頭，看向紀黎：“回來啦？”

很難得，今天他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

甚至媽媽起身，走來輕輕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走吧，先去換一身衣服，我們一起去玩。”

紀黎愣在原地有些恍惚。

妹妹還沒出生的時候，爸爸媽媽最喜歡的就是和自己玩捉迷藏。

紀黎總會倒數十個數，睜開眼時一眼看到藏得破綻無數的父母。

她會很高興說找到啦，他們也會溫柔配合道一聲“真棒”。

隻是現在身份對調，紀黎成了藏起來的那一個。

“姐姐快，爸爸媽媽已經開始數數啦！”

妹妹的聲音回蕩在耳邊，跑在前方跟紀黎揮揮手。

兒時的記憶回籠，紀黎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似乎，爸爸媽媽也在改變——對她來說，是個好的開始吧。

紀黎笑着，腳步輕快了不少。

她來到一處小時候的秘密基地，縮着身子躲到樹叢裡，攬着樹枝将自己隐藏。

爸爸媽媽會找到她的，這是他們告訴自己的基地。

樹叢裡的空間還不小，紀黎抱着雙腿屏息斂聲。

正想象着一會兒被發現後該說些什麼，将幾種情況都在腦海中反複演練。

耐心等着時間過去，四周卻始終沒有動靜。

紀黎悄聲縮了縮身子。

沒事，再等等。

她就這樣告訴自己，耐不住眼皮卻漸漸開始打架。

迷糊之間紀黎聽到什麼動靜，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透過葉縫觀察着，看到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心跳悄然加速，紀黎不動聲色挪動身子，再次看過去——

那雙眼白布滿了血絲，渾濁無神的眼直直盯着自己。

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凝結。

紀黎第一次見喪屍，吓得連跑都差點忘記了。

港島本來就小，淪陷的速度也非常快。

看着城鎮随處可見的喪屍和難民，紀黎終于接受一個現實——

爸爸媽媽不要她了，他們選擇了妹妹。

就說為什麼那個時候會如此反常。

但也正常，妹妹比自己活潑，比自己更會關心人。

換做是她，估計也知道會選誰，但至少這樣，自己也不欠任何人了。

山頂的樹木随風飄曳，紀黎隻在寺廟的紅闆上留下一句話——

【希望爸爸媽媽能開心，然後對妹妹好一些。】

紀黎看到基地的那一刻也曾想過，或許爸爸媽媽和妹妹也在裡面。

沒有了自己，他們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吧。

咔擦一聲，似乎是樹枝被踩斷。

紀黎敏銳回頭，看到女孩的身影。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踩到它的。”

喬堇眨眨眼，舉起手表示自己很無辜。

紀黎沒管她轉移話題的話術：“你怎麼來這兒？”

“因為看到了一個迷路的人。”

喬堇彎眸，像是随意一說，“是在找這塊牌子嘛？”

她伸手一指，相較于紀黎，喬堇竟然先找出了紅闆的位置。

“你……”

“之前看到的，字寫得很别緻就記住了。”

喬堇笑眯眯解釋一句，倒不如不解釋。

紀黎抿唇，無聲歎口氣轉身：“走吧，回去了。”

兩個人就并肩走出寺廟，月光下的影子若隐若現，紀黎悄悄看向喬堇。

不知為何，心裡深處的聲音告訴自己，有什麼事再不說，或許就沒有機會了。

“那個、”

“……其實我也不是說話說一半。”

紀黎沒個承上啟下來一句，喬堇緩緩打出一個問号。

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回答自己白天的問題。

“原來你的反射弧這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