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瞄了下那高大健碩的身影,若是急了把姑娘一頓好打,誰來撐腰?
許老爺才不會為了哪個人去開罪侯府。姑娘同老夫人感情深厚,定然不會叫老人擔半點心。
若真到那時,姑娘在這侯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如何是好......
碧衣總覺得今日世安苑的遊廊分外地長,怎麼都走不到頭。
世棠發覺旁邊人身子發顫臉色煞白,疑是她身子不舒服,打量碧衣不時望着漸遠的身影掩藏不住的懼意,又連系起方才,心下便明白了幾分。
小聲安撫道,“一會便回去了。”
碧衣迷惑道,“不去送姑爺了?”
世棠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
她自是不會真的去送賀啟焱,在她看來,大抵送送就是送出世安苑的意思,總不能馱他上馬才算是送。
她待會打算去晚塘池喂魚,至于他去哪兒怎麼去,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
碧衣稍安,而後聽見姑娘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得清的聲音道,“我呀向你保證,誰要是敢打你我,我便弄死他。”
此話一出,碧衣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世棠見她這般反應,恐這丫頭被自己言語所吓,便不動聲色地拉近她的手,眨巴着眼道,“眼瞪這麼大作什麼,跟我比大小啊。人家為你赴湯蹈火,碧衣姐姐不感動的嗎?”
碧衣就勢緊緊抱住了世棠一側胳膊,穩了穩心神,強做鎮定地道,“姑娘休要說這些打打殺殺的,怪吓人的。”
世棠想了想确實不夠文雅,“那便下藥吧,這個法子最是簡便快捷了。”
“藥?”碧衣擔心被前頭姑爺聽到,聲音都顫上幾分,急着勸阻道,“姑娘不要再說了。曹大家尚戰戰兢兢,常懼绌辱,姑娘剛入侯府要謹言慎行!”
世棠不理這些爛毒思想,繼續逗她道,“嗯,要不就趁人睡着了勒他脖子吧,”
想了想又搖搖頭,道,“不成!咱倆手勁不大,一勒一拽再把他弄醒了,他一睜開眼........”
說到緊要處,饒是碧衣一再默念,還是被世棠帶跑了思緒,想象着那個場面,碧衣在三月的天氣裡生生地打出個冷戰。
世棠笑嘻嘻地問道,“還怕嗎?”
碧衣要哭了。
這個小兔子膽兒,世棠拍拍她的手,“好了,安啦。”
出了世安苑,賀啟焱不知何時住了腳,轉回身等着這主仆倆慢條斯理地走過來。看小庶女不知在說什麼,眉飛色舞還挺興奮。
啟焱确實不願待在府中,以往嫌府中憋悶,如今成了親,這小庶女沒出兩日便弄得他不上不下,偏偏還叫人挑不出理來,便愈加有了出府的理由。
他負着手一聲不吭地邁步往前,也不管後面人跟不跟得上。可走出一段後,想起昨夜被她往外趕,現在若出了府她豈不更稱心如意?
這麼一想,他腳步反而停了下來。
世棠走近,确定之前的話沒被這厮聽到,擡起頭道,“官人不是要出門的嗎?”
“不出去了!”這話說着,一雙丹鳳眼挑釁地微擡,像是看穿她内心所想。
世棠頓了下,哦了一聲。
“不問問爺為何改了主意?”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啟焱反倒生出一絲暢快。
世棠狀似不解,輕聲反問,“妾為何要知道?”
......
風吹過院裡的梧桐樹梢,泛起暮色裡的涼意。他面色不好,看得出來心情也很不佳的樣子,以至于鋒利的下颌微微繃緊。
世棠瞥了他一眼,這人氣性也忒大了,她不過說了句實話而已。
對面石闆路上一個小侍女小碎步而來,中途似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過來向兩人打了禮,而後等在一旁。
碧衣悄聲道,“是昨晚那丫頭。”
世棠勾了下唇角,小梨花對爺們的堅韌不拔堪稱典範。
賀啟焱側過臉,示意那丫頭開口。
小卉這才上前,低頭恭聲道,“六爺,小娘準備了一桌子爺愛吃的,差奴婢來請六爺。 ”
賀啟焱掃了世棠一眼,暗笑自己可是魔怔了,有的是女人讨他歡心,何苦在這小庶女身上找不自在。
于是淡淡地說了句,“備着吧,爺就去。”
小卉得了話,歡天喜地地又打了一禮,“奴婢這就回去告訴小娘。”
賀啟焱不做猶豫,轉身離開。
随着那背影漸遠,碧衣啐了一口,“不害臊,堵門口找男人。”
世棠看着碧衣義憤填膺的神情,不禁笑出來,“走啦,我們去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