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眼,隔着搖曳的綠枝,看見一片漆黑中出現了一個瘦弱的身影。
看着緊閉的院落大門,來人頓了半晌,直接走過大門,像是要繞到院落背後去。
樓棠月屏息看着他的動作,身子并未動。
又在寒風中吹了半柱香的風,昏暗的院落驟然點起燭火,出現了打鬥的聲音。
她直起身子,錘了錘自己發酸發麻的腰和腿,然後才走向院子,還未碰到木門,便被人從裡面的打開。
微莫生面色難看至極,他冷冷道:“你進來看。”
看他這樣子,莫非來人身份很特殊。
樓棠月的臉色在看到被綁住的女子時也難看了起來。
屋内榻上早已沒有人,僞裝成陸烨躺那的秘衛提着劍架到女子的脖頸處,而女子神色冰冷地看着他們。
“桐歲?”樓棠月不可思議道,“ 你是巫族的人?”
桐歲揚起頭,開口果斷承認:“是。”
樓棠月微微眯眼,她打量面無懼色,甚至算得上坦然的桐歲,開口:“你既然知道今夜的是陷阱,為何故意前來?”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桐歲并不承認。
勾唇笑了笑,樓棠月上前一步,躬身用手挑起她的臉,悠悠道:“你知道你現在就是一副決然赴死的模樣,像是早知道是死局而故意前來飛蛾撲火,這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是殺手另有其人,你……”
“夠了!”微莫生怒喝。
話說一半被打斷,樓棠月也不惱,隻是莫名看了一眼微莫生。
隻見他起身,一步步走到桐歲面前,神色冷然:“府中可還有巫族人?”
桐歲搖頭,道:“微府固若金湯,唯有我一人。”
“你說的是實話?”微莫生質問。
桐歲閉了雙眸,緩緩道:“我對不起夫人,是她看我可憐,所以買下我,她對我越好,我内心便越是煎熬。”
說着,她看向樓棠月:“所以,即使這是陷阱,我也來了。”
樓棠月看向她,似笑非笑開口:“你知婉君當我是好友,還對我下死手?”
“來曆不明之人,我替夫人除了你這别有用心之人又何妨!”桐歲目光似刀子般看着她。
樓棠月默然一瞬,眸色變幻,最終歸于平靜,她退後一步,看向微莫生:“我問完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
微莫生看她離開院子,招手讓人關了木門,然後慢慢轉眸看向桐歲,一雙桃花眼染上幾分殺氣。
他道:“就地絞死。”
直到面前人臉色青紫地咽了氣,微莫生才走出屋子。
他擡起頭,瞧着冷白至極似在發寒的月亮,道:“是不是快到小年夜了?”
“是。”
他身後人回道。
“告訴夫人,桐歲尋到家人,我給了她一筆銀子遣她回家了。”他道。
“是。”
…………
雪積得厚實,厚重的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聲。
即使披着珊瑚色的狐裘,戴着厚重的沿帽,高玉公主的臉還是被凍得泛紅,她艱難地往城門口走。
有人牽着馬跟在她的身後,默默看着她。
終于,在屢次摔倒後,那人還是忍不住飛奔而來,隔着冬衣跪在地上極有禮節地扶起她。
高玉站穩後,冷冷甩開他的手:“本宮不想看見叛徒!”
甯霄漢跪在地上:“請公主放過自己,讓屬下牽馬送公主回去。”
高玉居高臨下看着他,她微微垂身,面無表情,語氣刻薄:“你為什麼要背叛阿雪,給别人當狗的滋味如何?”
握緊拳頭,甯霄漢一言不發。
這段日子,她已經問了無數遍,可他總是這般模樣!
她曾想過,她是不是錯怪了他,可阿雪走了他便升了職,還與如今最受寵的幼弟走得愈發近!
“滾遠些,别髒了本宮的眼!”高玉道。
語畢,一陣馬蹄聲傳來,高玉望了過去。
一着墨綠狐裘的女子騎着馬過來,她一雙剪水秋眸若有所思打量了二人一眼,然後利落下馬行禮:“我可送公主一程,不知公主可願讓我送?”
“有勞吳小姐。”高玉嘴角漾開笑容。
吳思菀伸出手,将高玉公主送到馬上,她回頭憐憫地望了一眼甯霄漢,然後上馬。
甯霄漢靜靜看那匹馬遠去,才緩緩起身。
寒風呼嘯,馬背颠簸,高玉卻似乎沒有感覺到,她隻道:“吳小姐找本宮有事?”
真是敏銳!
吳思菀開口,語氣有些沉沉道:“确實有事拜托公主,此事也隻有公主能辦成。”
她微微側頭,貼近高玉公主耳畔,低聲說了一段話。
高玉霎時臉色大變。
良久,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