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笑一聲,微莫生剛想說話,裴聞雪已經開口,語氣淡定從容:“家主在南嶺待了這麼久,卻連姜尚的真面目都見不到,甚至今日幾番試探也铩羽而歸,即便孤再相信家主,如今也不免有幾分懷疑!”
“懷疑我什麼!難道懷疑我被策反了!”微莫生就要拍案而起,漂亮的臉有幾分扭曲,“你真沒良心!”
樓棠月品了一口酒,香醇清甜,與之前的果酒完全不一樣。
隻是,她腦袋突然有些懵懵!
“家主想多了。”裴聞雪彎起唇角,語氣溫和地解釋,“孤的意思是,懷疑家主的智商。”
“你!!”
“噗嗤”,樓棠月聽後直接笑出了聲。
兩個青年驟然向她看過來,她微微偏頭,舒了眉眼,笑盈盈地看着兩人。
“這是喝醉了?”
微莫生看了一眼她手中喝得幹淨的杯盞,挑眉,意味深長看向裴聞雪。
裴聞雪側頭,眼眸漆黑,靜靜看她,她眸子燦若星辰,面上更是掩不住的笑意,似乎褪下了沉重的僞裝而感到輕松愉悅般。
他伸出一個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阿月現下可識數?”
樓棠月笑着點頭,出手握住他的手指:“這是一個手指!”
說着,她低頭扳着裴聞雪的手,一個個數數。
“這是兩個手指,這是三個手指……”
“還好醉得不算嚴重。”裴聞雪無奈笑了笑,任她在那玩着。
微莫生本來看着熱鬧,見裴聞雪又望過來後,他冷哼一聲:“那姜尚不露一絲馬腳,若不是與他相處總覺難受,覺得他這個人完美得詭異,我也不會懷疑他!”
“畢竟他可有膽有識,卓有遠見,生活清廉,決不收明脂民膏,有百姓感謝他給他送烏雞,他都要邀百姓進他那清貧的府邸一同用膳。”
“今日你也看見了,他對他那夫人一往情深,美人計根本不管用!”
裴聞雪垂眸,思慮着他的話。
兩人頓時陷入沉默。
“也沒那麼深情吧!他不是喜歡那個花影姑娘嗎?花影姑娘可不是他夫人!”
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此時的甯靜。
微莫生擰眉看向樓棠月,語氣帶着荒謬和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裴聞雪神色卻未變,隻轉頭瞧着樓棠月。
樓棠月憶起自己看見的那兩人之間的紅線,将數數的手擱下,肯定道:“就剛剛那個陌生男子,他喜歡花影姑娘啊!”
“怎麼可能!”微莫生道,“他們根本不認識,花影向來倨傲,坊間傳聞隻有一神秘客人曾經投擲過數金俘獲過她的心!”
說到這,他似乎想起什麼,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
裴聞雪出手扶住樓棠月搖晃的腦袋,柔聲問道:“阿月怎麼看出他們兩情相悅?”
樓棠月眯眼輕笑:“秘密。”
說完,她甩開裴聞雪的手,驟然站了起來,給自己又倒了杯酒,想要一口喝完,卻被突然出現的手攔住。
意識模糊間,她仿佛聽到青年無奈的嗓音:“這麼爛的酒量,還敢這麼喝酒。”
春風剪燕,煦陽溫柔,仿佛天地間已經褪去了寒至的冰天雪地,隻餘一地暖陽。
樓棠月嗅着淡淡檀香味,向着溫暖的地方拱了拱。
恍惚間,微微冰涼的東西拂過她臉畔,讓她滾燙的臉頰得到一絲清涼,于是,就果斷抓住那抹涼意,将臉放上面蹭了蹭。
馬車輕晃,裴聞雪垂頭,靜靜看着蜷成一團,将頭擱在他膝上的少女。
她正閉着眼,眉眼舒展,像個小獸般蹭着他冰涼的手。
他擡起另一隻手,先将蓋在她身上的被裘拉到她脖頸處,再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語焉不詳道:“秘密。”
“阿月隻有喝了酒才會這般坦誠嗎?”
可惜,少女依舊睡得很熟,隻有辘辘馬車聲回應着他。
…………
月黑風高,寒意凜然。
陸烨甩了甩劍上的血,然後腳尖一點,踏着數具屍體到了屋檐頂。
隻一息,滲着血腥氣息的劍離拿着弓箭的黑衣人隻有半尺之距。
“你很幸運,是我今夜留的活口。”陸烨眸色冰冷,仿佛鷹隼盯着獵物般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啞聲笑了笑,将弓箭扔了:“我降,陸将軍可莫要失手!”
陸烨緊緊盯着黑衣人:“你知道我的身份?”
不等黑衣人說話,他一劍劃破漆黑的面罩。
破裂的面罩墜下,陸烨皺眉:“是你?!”
語畢,他想要退後,腹部卻一涼,溫熱液體盡數噴出。
他撤開身,捂着腹部,剛想轉身,卻被黑衣人狠狠踢下屋檐。
“看了我的臉,哪能讓你活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