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攤販的推車飄着袅袅熱氣,随風而動,樓棠月嗅見了雲吞的香味,她胃裡的饞蟲立刻被勾引出來。
剛剛在喜宴上沒吃多少,她便跟着蘇琳琅一起出來了,現下已是饑腸辘辘。
她挑了人少的木桌坐下,便有圍着圍裙的婦女笑着過來問:“這位姑娘要吃些什麼?”
“有蝦餡的雲吞嗎?”她看着銅鍋裡煮得沸騰的乳白的湯問道。
“有的有的,姑娘稍等。”說完,婦人笑吟吟從一旁櫃子裡的抽屜中取出數個白色雲吞,将其放在翻湧的乳白骨頭湯中,随即又往小缸竈上添了柴火。
沒過多久,老婦人從骨頭湯中撈出雲吞放進瓷碗,澆上骨頭湯,端了上來:“姑娘請用。”
樓棠月迫不及待吃了一口,皮薄餡香,美味得她要将舌頭都吞下去。
老婦人見她模樣也十分歡喜,她将手在圍裙上摸了摸,自豪道:“這十裡街的雲吞小攤,我李嬸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樓棠月腦中忽然想起半月前見過的高繁娘,聽聞她也是賣雲吞的。
她又塞了口雲吞,裝作不經意問道:“我之前還吃過高家娘子家的雲吞,可惜好長時間沒見她出攤了。”
老婦人聽後,露出諱莫如深的神情:“那高家娘子,她男人跟人跑了,她受了刺激,就瘋了!”
說着,指着不遠處賣糖葫蘆的攤子,可惜道:“往日他們夫妻互相扶持,就在那裡開着攤子,兩人恩愛,生意也算不錯,那王行二怎麼就跟人跑了呢!”
“好端端的人怎會突然瘋啊!那分明是借口!”一旁賣米糕的老頭湊了過來,皺巴巴的臉上透露出幾分了然,他壓低嗓子,“你們不知道,那高繁娘明明是在男人跟人跑了之後,去找人施了妖術,招了妖邪,才會突然瘋了!”
越說越玄乎!
妖術妖邪都出來了!
這小說在網站裡的分類可沒有加上奇幻兩個字!
看老頭大有一副坐下與她促膝長談的意願,她忙遞給老婦人銅闆,想着離開這裡。
老頭歎了口氣,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就愛玩什麼扶乩,還用那算姻緣,這不是胡鬧嘛!那在古時候可是招魂的!”
樓棠月提起的步子頓住,她轉頭,語氣沉沉:“高繁娘去試了扶乩?”
看她面色微沉,老頭縮了縮脖子:“我也是聽别人說的。”
她思慮片刻,毫不遲疑問出了口:“他們扶乩都是去哪裡試的?”
老頭搖頭:“妖邪之術,姑娘莫去試。”
“姑娘你也要去。”老婦人剛擦完木桌,她笑着:“别聽這老頭瞎說,既然可以去求姻緣,姑娘也可以去看看。就在西塘街盡頭,那裡有座請仙樓,原是荒廢已久的酒樓,去年有人買下,做了尋樂之地。”
樓棠月跟着指引沿着繁鬧的長街走,不知不覺,周邊竟是逐漸安靜起來。
她垂着眸,近來的所有怪事似乎都是圍繞着“扶乩”發生的。
她打定主意去看看,她也好奇那裡究竟如何測算人的姻緣。
她繞過長而幽深的巷子,走向拐角,暖融融燭火映進她的眼眸。
面前出現拔地而起的門樓,高大繁華,略顯陳舊的木梁上點綴着各色燈籠,有數個戴着白色面紗的曼妙女子提着燈籠站在漆紅的大門前。
清風吹過,拂過她們白袖,她們絲毫未動。
就像,一排人偶一般。
這般猜想讓樓棠月毛骨悚然,此地定有古怪!
她心中打了退堂鼓,步子後撤,做了離開的打算。
那排如木偶的女子仿佛看見她的動作,齊齊轉過頭,打頭的女子走向前:“姑娘,裡面請。”
這,誰敢進去?
樓棠月敬謝不敏,剛想轉身離開,又一個戴着白色面紗的女子走了出來,解下腰繩,将腰上綁着的面具遞了過來:”姑娘若怕碰到熟人,可以戴着面具進去。”
她低頭看去,那是一個傩鬼面具,青面獠牙,兇相畢露。
她還未再次拒絕,女子開口,聲線沒有一絲變化:“姑娘帶着面具方可進入。”
樓棠月搖搖頭:“我隻是迷路,不打算進去。”
女子卻将她的話置若未聞,繼續道:“姑娘帶着面具方可進入。”
樓棠月後退一步,面上假笑,實則想偷偷轉身離開,隻是當她剛轉過身,便撞上了溫熱的軀體。
她驚愕擡頭,發現對方身量比她高,着绛紅衣袍,勁瘦的腰身綁着黑色腰封,他微微垂頭,臉上戴着傩鬼面具,用發帶半紮的青絲垂在她肩上。
“對不……”
話還未說完,此人竟伸出手,衣袖從她側臉掃過,她嗅到一股細微的木檀香。
那修長手指拿着傩鬼面具,放在她臉上,隔絕了她的視線,她感覺到溫熱手指替她綁好面具上的繩子,拂過她耳畔的黑發。
“走吧,不是要進去看看。”他嗓音淡淡,語氣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