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的馬車緩緩在停在郊外的一處園子門口。
當二人出現在衆人面前時,一舉一動,宛若用尺子丈量一般,就連嘴角笑容都完美達到了宮内那群吃公糧閑來無事研究的弧度。
“二位殿下,注意儀态,要端正。”
在皇後大宮女的監視下,一點都看不出一個時辰前,還是撕扯成一團的瘋婆子。
陶休休微微偏頭,湊近蕭霜辰耳邊道:“看不出來啊,還有兩幅面孔呢。”
蕭霜辰面上笑容不改,對周圍人點頭微笑的同時,還用下巴點了點人群裡裡蔫巴巴的段未,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也不錯嘛。怪不得有人對你一如既往呢。那兒那兒,看看人家那望着你可憐巴巴地小表情,哎呦呦看得我都心軟。”
“是嗎,看上的話,到時候就讓他做大,秦狐狸精做小,你享齊人之福,還幫姐姐解決了一個麻煩,如何?”
自從上次一起出去一次之後,岑珩在陶休休嘴裡已經變成了迷人眼的狐狸精。
蕭霜辰關注點偏離:“為什麼不是子琛做大他做小?”
“你搞搞清楚,秦狐狸是個落榜的一屆白身,段未多少是個榜眼!”
“那倒也大可不必,畢竟我也不好奪人所愛。”
蕭霜辰擡手扶了下頭上的發簪,拿腔拿調地道。
二人走在連廊上,陶休休不知是有意無意,隔着老遠瞟了一眼那個角落,看到那個眼巴眼望的盯着自己的人。
而段未看到陶休休撇過來的一眼,一掃之前萎靡不振的樣子,變得精神亢奮。
岑珩雙臂環胸站在段未身後,目睹了整個過程,感覺仿佛在段未身後看到了搖出殘影的尾巴。
于是上前一步,語氣涼涼道:“我可提醒你,自古以來沉迷兒女情長的可都沒什麼好下場。”
看到陶休休出現的那一刻可以說是意外之喜,卻也忽略了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個貴族宴會會邀請商賈之女。注意力全被那抹淺雲色的身影吸引住,絲毫沒有發現已經在自己身後站了許久的岑珩,乍然聽見有人說話被吓得一個激靈。
段未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他到底是怎麼有資格說自己的?
岑珩好似被踩到尾巴一般,破防了:“你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我們那是兩情相悅,你一個單相思能比嗎?”
聲音之大引來一衆人側目。
段未突然成了人群的關注點,怕生的老毛病犯了,臉騰地就紅起來,心裡恨不得活吞了岑珩。
再回神,一行人已經轉過連廊,連衣角都看不見了。
段未氣悶,少見的沒有好氣甚至還帶了些攻擊地回嘴:“前段時間還在陶小姐的懷裡小鳥依人,如今就看不上兒女情長。怎麼着?短短幾日喜歡男人了?”
一句話勾起了岑珩被誤會是斷袖的不堪回憶,頓時泛起一陣惡寒:“可以了,不用再說了。”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段未這才發現不對勁。
“你先跟我來一下。”岑珩轉身示意對方跟上,他早在來的時候就提前觀察好地形,帶着段未七拐八繞地來了一個僻靜人少的地方。
“這個…”岑珩少見的面露難色,在實活實說和編一個理由之間反複橫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取了個折中的說法,“說來話長,以後再跟你解釋。待會兒我跟着你,若是陶小姐問起來就說是你帶我來的。”
“行。”段未也不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
另一邊,一行人來到花園,蕭霜辰眼光一掃,好像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閃身躲在旁邊人的身後,還拉起衣袖遮住半張臉。
陶休休反手把人拎出來:“你這是生的什麼瘟?”
蕭霜辰眼看那人聽到門口的動靜要回頭,趕緊轉身埋在陶休休懷裡:“不是生瘟,是瘟神。”
感覺到自己要被推開,趕緊死死摟住小聲哀嚎:“姐,阿姐,求你,别推開我,你最疼我了不是嗎?”
“瘟神在哪呢?”向來不放過每一個能夠看這個表妹熱鬧的機會,能讓蕭霜辰反應這麼大的,肯定很有意思。
當然,蕭霜辰也不會缺席她的每一個尴尬時刻。總之呢,這對姐妹手上都互相拿捏着對方的不少把柄,是無論誰流露出去都會被對方滅口的那種。
保持着現有姿勢,懷中的人往斜後方指了指。
中間有段距離,陶休休眯着眼睛才看清人,遲疑道:“那是…之前姑母給你相看的成候世子?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都把他肋骨都打斷了嗎?怕他做什麼?”
“…”
“說不說?不說的話我可也有陣子沒見成世子了。你說那時候人家傷得那麼重,我這個做姐姐怎麼說也得打個招呼問候一下。”
說着就帶着挂在身上的大物件,往那邊挪。
“說說說,我說。”蕭霜辰聲音悶悶地,猶豫了一下,“之前我不小心把他打傷的事你是知道的,母後逼着我上門道歉,他癱在床上歪嘴笑着跟我說我是第一個敢對他動手的女子,說我挑起了他的興趣,說等他傷好就要跟我成親!!這個人他有病,真的!!”
說到最後,情緒越發激動起來。
她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那成世子眼神太好使,隻一個背影就認出來人了,擡腳就往這邊來。
看着人越來越近,陶休休好心開口提醒:“他已經看見你正往這邊來了。”
懷裡的人打算要偷溜的腳步頓住了,沒有擡頭,隻是埋得更深了。
來人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故意壓低嗓音,自以為低沉有磁性:“公主莫不是又在用這種特别方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黏人。”
蕭霜辰虎軀一震,拳頭握的死緊。
見對方沒有回應又接着說道:“不過你确實是我見過最獨特的女子。”
忍不了了!
蕭霜辰轉身給了對方一拳。這次小心的避開了上次骨折的地方,打在了眼眶上。
打完就跑。
成誠躺在地上,還不忘硬撐着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狀似無奈地搖搖頭,自以為寵溺道:“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隻不過配上那紅腫的眼眶顯得格外滑稽。
這短短幾句話聽得陶休休臉色青白,胃裡翻湧,怪不得挨打,怎麼沒被打死呢,眼睛陰森森地盯着地上的人:“你是不是隻有被供在桌上才能閉嘴?”
“哈…哈哈,今天天氣挺好。”
成誠眼神遊移,很快改口。
識時務到令人側目。
蕭霜辰七拐八繞,跑了一大圈。
停下來後還一邊往前走,一邊不放心地回頭回頭看有沒有人跟上來。
剛繞過一座假山就撞到人了。
段未背對着蕭霜辰,猝不及防,往前一撲直接撞進岑珩懷裡。
“啊!”蕭霜辰擡頭,震驚,眼睛瞪得像銅鈴。
姓段的不是說喜歡我姐姐嗎,怎麼會和男人抱作一團,而且這個男人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都是誤會。
轉念一想,那一定就是段未明着拿她阿姐做幌子,借以讓秦子琛放下戒心,現下段未又有功名在身,秦子琛還隻是一屆白身,這是想要強取豪奪了?!
他可隻是一朵不知人心險惡的嬌花啊!!
自己要保護他!憐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