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春望向陸滿山的背影,頭一次希望,他如果真的不是陸之山就好了。
下山的時候,陸滿山走在前面,隔壁大嬸扶着蘇祈春遠遠地跟着,隔壁大嬸念叨了一路,說了一籮筐陸滿山的壞話。
“真沒想到啊,這小子裝的可真像,沒事兒纖纖,我給你介紹更好的,你是喜歡帥的還是有錢的?”
蘇祈春眨眨眼,張開蒼白的嘴唇道:“有錢的。”
隔壁大嬸拍拍蘇祈春的手,大笑道:“哎,你真算是活明白了!”
蘇祈春也跟着笑。
到了山下,還沒來得及回去,蘇祈春先去藥鋪,為村東頭的老爺爺開藥,她依舊是笑盈盈的,可老爺爺卻覺出她的不對勁來,擔憂地問她,“纖纖小神醫,我今天看你,不對勁兒得很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蘇祈春笑着搖頭,她想說些笑話岔開這個話題,可是剛一開口,眼淚就想流出來,她隻好低下頭,輕輕喉嚨,小小聲地回:“沒什麼,你想多了。”
回到家,蘇祈春也隻口不提今天的事,好在春娘似乎也已經知道了,什麼也沒說。
飯桌上,陸滿山說,他要去趟山上,去看韓老伯。
蘇祈春愣了愣,本來不想在意,可一想,他一定是去看晚晚了,就心裡忍不住地慌,忍不住地難受。
春娘想了一夜,決定跟着他一起去,去看看她女兒。蘇祈春沒法兒子拒絕。
就這樣,小家裡隻剩下蘇祈春一個人。
倒也不算孤獨。
白日裡,蘇祈春就去藥鋪,傍晚時候到山上采藥,采完藥回來她就一個人坐擁一整座宅子。
有一日,來了一個外鄉人,蘇祈春還興緻勃勃地聽她講了許多事情。
她聽說,第一樓因為少了天下第一劍,實力大不如前,朝廷本就看這些殺手組織不順眼,準備鏟除他們。
她還聽說,常春縣最大的藥材商曲家的生意被一個外鄉人給搶走了,曲家小姐也不得不嫁給那個外鄉人,家裡有難,曲家公子倒好,徹底不見人影了。
蘇祈春聽得心一上一下,她暗自咋摸了半天,才逐漸理清楚:第一樓要完蛋了,李元禮發達了,曲紅绡要嫁人了,曲餘青跑了。
沒有人分享,她獨自想了好久好久,才消化掉這些事情。
這裡面有個好消息,李元禮要娶妻了。他一定也忘了自己了吧,這實在是個好消息。
蘇祈春松了一口氣。
又過了幾日,又來了幾個外鄉人,他們得了很嚴重的外傷,身上被劍劃了好幾道口子。
蘇祈春治他們幾乎廢了自己所有的藥材,天都要黑了,她還是跑出去采了藥。
回來的時候,屋子裡的燈亮着,她以為是她們回來了,渾身的疲倦也忘了,笑着跑進去。
“春娘,山哥哥,我回來了。”
屋門緊閉着,沒有人回應她。
她放下身上的藥簍,推開屋門,臉上的笑霎時僵硬起來。
屋子裡,一燈如豆,黑子男子坐在桌前,盯着眼前的一杯酒,目光冷滞。
她當然認得出,這是誰。
蘇祈春轉身往外跑,腰間卻突然纏上一根繩子,繩子像一條蛇一樣,把她緊緊勒住,從前的許多恐懼也因此重生。
蘇祈春流淚回頭,望向黑子男子,“你什麼意思?李元禮。”
李元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什麼意思,隻是想問問你這段日子跑到哪去了?那個山…”他目光裡露出一絲陰鸷,“山哥哥又是哪來的野男人?”
“你管得着嗎?”蘇祈春瞪他。
一直以來,蘇祈春沒給他過好臉色,這麼久沒見後,她依舊如此,厭惡的眼神,從未改變。
她怎麼就是不變一變呢?李元禮想,在沒找到她的那段時間,他曾無數次地想,要是可以,他真的願意變一變,隻要能找到她。
可他現在,不想變了。
“來人!”他的語氣沒什麼溫度,幾個黑衣人從房頂上竄出來,他望向蘇祈春,冷冷下令,“把纖纖,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