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踐?她是我的女兒我怎會作踐她?怎麼?你覺得沈家不好?”
喬姨娘走到雲懷生的面前跪下,抱着他的雙腿哭求道:“侯爺,儀姐兒再怎麼也是侯府的姑娘,怎會連個親事也尋不到,姿姐兒有了那樣一門好親事,未來夫婿既有才幹又有家世相貌,我的儀姐兒何至于嫁到一個五品官兒的家裡,侯爺,你和夫人不能這麼作踐她啊!不能啊!難不成儀姐兒不是夫人肚子裡托生的,就能對她如此不看重麼。”
喬姨娘愈說愈不像話了。
秋露端着熱茶進來時,聽見這話都忍不住想為明惠叫屈。大冬日還要出門赴宴,為的不是三姑娘的婚事?喬姨娘好沒道理說這樣的話。
四個秋字女使中,秋露是個最不愛多話的,可也是脾性最大的,登時就想把盤子上的熱茶潑在喬姨娘的臉上,讓她趕緊住口,休再要說這些渾話髒了明惠的耳朵。隻是兩位主子都在這裡,她還沒忘了自己的身份。
屋裡哭哭啼啼泣聲,傳到耳中讓人心煩。
秋露端着盤子适時到雲懷生身邊,低頭道:“侯爺,熱茶上來了您先吃一盞吧。”
這哪兒是讓雲懷生喝茶,柳眉看的明白這分明就是秋露借着雲懷生的手讓喬姨娘閉嘴。往日她是不贊同秋露這樣,鬧得主子生了大氣不劃算,也會給喬姨娘兩分薄面,可今日她還真想讓雲懷生發發脾氣。
果不其然,雲懷生聽了喬姨娘的話怒火中燒,又煩她在這兒哭哭啼啼,秋露适時端上來的熱茶正趁他手,于是,屋裡的地磚上便多了一片濕迹。
明惠自是對喬姨娘有些不滿的,原以為喬姨娘能在這事兒上看的明白些,就算剛開始有些不解可經過自己的提點能想開點兒,方才自己口都說幹了,臨了了落下這麼大一個埋怨。她坐回正首,臉色也不大好看。
雲懷生坐到明惠身邊,怒氣未散,冷言道:“現如今老太太不在家,兒女親事皆有主君和主母裁定,與一起說儀姐兒的親事,是念你是她的生母給幾分臉面,你可倒好,心裡埋怨上了主母,我且問你,儀姐兒的婚事我也點頭答應了你為何不怨我?”
喬姨娘跪在屋子中央,淚眼婆婆的望着眼前的那個讓她愛了十幾年的男人。
怨恨,她何嘗不想怨恨。對着雲懷生那張面孔她卻怨不起來。
方才他一襲黑色披風進屋,宛如當年自己初見他時的模樣,她天真以為當初雖以妾室的身份入府,憑着自己滿腔愛意總能讓他在心裡有自己一絲位置。
喬姨娘回想往事,嘴裡止不住發苦,哽咽出聲,“正因妾身身份低微才在這深宅大院裡困了十幾年,以緻于生了許多怨氣,沈家再怎麼好,可将來若那沈容卿沒能入仕,儀姐兒瞧着姐姐富貴在身,心中的怨氣隻怕不比妾身少,所以還是嫁到杜家才是上策,最起碼杜家老爺的官職要比沈家老爺要高上幾級。”
“你可知,杜家大郎的娘子是林侯爺的妹妹,是侯府嫡女,眼比天高,性情也比較刻薄,儀姐兒嫁過去了豈不是日日要受制于她,這些話明惠方才你與你細細說了,可你依舊執拗,看來近日是我和明惠對你太寬宥了一些!”
喬姨娘聽到這話,又哭死在地上。她就離暖爐兩步之遠,碳爐裡的火星子崩到了她素白的手背上。
喬姨娘擡頭看着那雕花描彩的暖爐,眼裡升起一絲狠絕,看着明惠與雲懷生,嗓音撕裂着說:“侯爺和夫人若不答應儀姐兒嫁進杜家,妾身便一頭撞死在這暖爐上,我到倒要瞧瞧,出了這事,于家,慕家可還會與雲家結親?哼,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
明惠和雲懷生被喬姨娘的話震懾到了心神,夫妻兩人相視一眼,萬沒有想到喬姨娘存了一顆這樣的心思。
明惠雖對喬姨娘很是無語,為了兒女她還是開口勸道:“好處壞處都與你說過了,杜家并非是什麼福地洞天,你拿命來要挾我和懷生這時何必。”
明惠好歹勸了幾句,可雲懷生是一句也不想與喬姨娘多說,一眼也不想再多看她。
冷冰冰的神情着實是刺痛了喬姨娘的心,她捂着心口,神情悲憫的哭道:“侯爺,妾身當初就是為了您才答應老太太進府,可這十幾年來您從來不把我放在心上,如今連我的女兒您也不看中,我是沒指望活着了,憑着這一死就讓儀姐兒嫁到杜家去吧!”
話畢,華瑞軒院兒裡傳來女子清清淡淡的一聲,“女兒不願嫁到杜家,姨娘也不必拿命來換我以後的安樂。”
這時風雪正大,周韻遲和雲嘉儀裹着大氅趕來了華瑞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