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閑一臉納悶朝巫荻手指一看,對方除了指尖帶點血色其餘皮膚被凍得蒼白泛青,嘶了一聲問:“你去幹嘛了手這麼冰?咋沒見你用我送的電熱寶啊。”
巫荻握筆的手在草稿上蹭了蹭,皮膚跟被風割一樣痛,正常坐家裡車來學校他的手壓根不可能這麼冷,還不是早上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遺忘半個多學期的自行車,剛剛騎車上學一雙手被風刮得冰涼。
他微微壓低眉手上畫圖沒停,避開方閑的第一個問題低聲嘟囔:“電熱寶沒充電。”
他把自己的步驟列完,怕方閑同桌和後桌不明白,攤在他們面前解釋:“通過模拟可以知道點p運動到h位置時跟橢圓J點的距離最遠,然後就是求點p所在曲線方程,再求橢圓J點,p點,最後點點距離就行。”他撇了眼方閑的草稿,給對方曲線方程劃了個叉,“曲線方程的未知值按條件求和得出,你數列有問題。”
課室這會兒人來的不算少,都在安靜自習,聽見巫荻說話,逐漸有人圍上去聽他講題,等巫荻從頭捋到尾,幾個不明白的學生長長哦了聲,随後又翻出一道題問。
冬天許多學生喜歡卡點上學,臨近預備鈴的時候幾乎是一波又一波人進教室。
謝诩進門時,巫荻還背着書包給人解步驟,他路過時敲了敲巫荻的肩膀,目光從對方白皙的臉頰掃過。
巫荻下意識回頭,猝不及防對上謝诩的視線,幾乎是瞬間想起昨晚的夢境。
對方也在他的身後,微微垂頭對着他左側臉……他握筆的手微不可聞地抖了下。
“在做什麼?”謝诩收回目光看向方閑他們的方向問。
“寫壓軸題思路,他們不會。”巫荻也很快低頭繼續寫公式,在陸續寫錯了兩次X和Y後,他餘光感應到謝诩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下意識咬住嘴唇内側,緊接着發覺肩膀搭上了一隻手,肩膀霎時緊繃。
謝诩的食指和中指并攏擦着他的肩膀從他的書包肩帶穿過,挑起帶子滑到他的手肘邊,幾乎不用交流巫荻也明白對方這個動作的意思。
他順勢将手臂從肩帶脫出,表情看似平淡冷靜心裡其實說不清的一團亂麻。
謝诩提過他的書包語氣淡淡繼續和他說話:“座位幾步路的功夫,背書包給人講題不嫌累?”
巫荻聞言差點沒把方閑的A4草稿紙戳穿,直到謝诩提着他的書包走了才亂糟糟想,對方剛剛是在調侃他吧?
早讀預備鈴響了巫荻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謝诩翻出單詞本已經準備上講台維護早讀秩序,巫荻翻書時瞥見對方起身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但很快他又後知後覺想到自己的自行車放在車棚裡,謝诩剛剛來的時候應該看到了吧?
他望着講台邊的謝诩,有些悶地想對方看到了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畢竟自己厚着臉皮蹭了人半個學期的後座,照着這人平時的習慣至少應該輕飄飄怼他兩句打打趣吧?
隻要對方多調侃兩句他心裡都會覺得更輕松一點,但偏偏謝诩一副一切如常的模樣,或許這件小事根本不太令對方在意,甚至都不能成為一個話題。
巫荻回過神,發覺因為做了個古怪的夢後他的反應有些草木皆兵了。周圍讀英文單詞的聲音很大,他抓着單詞本在這片環境下不斷安慰自己:其實昨晚夢裡的内容并不出格,就隻是回憶起來上周六的細節而已,夢境本身就是十分容易受潛意識皮層影響的東西,他隻不過受到了一些外界的影響才會将夢裡的細節篡改,末了他又将外界影響因素歸結于昨晚睡前看的視頻及篡改視頻氛圍的那首ost上。
這麼解釋一通後,巫荻的心态漸漸穩定下來。
但很快,巫荻發現,隻要你心裡對某些東西稍稍有過注意,那麼即便後面再怎麼去刻意忽略最終都成了無用功。
整整一個上午,隻要是跟謝诩發生交流,巫荻都會不自覺想起昨晚的夢,無論他再怎麼去撇清夢境出現的原因,也控制不住那些畫面冒頭。
這也就導緻他開始時不時地避開對方投來的視線,就像是某種懼怕洞察的心虛。
這些回避的反應出現在他身上真的很突兀,特别是平時他說話習慣盯着謝诩的臉看,所以他每次避開謝诩,餘光感受對方略帶疑惑的視線時都帶着一陣慌。
在課室裡,課間時他可以通過在走廊跟一幫男生聊天與謝诩避開交流,這樣使得他看起來并沒有不對勁,但到了放學,就是他們二人相處的時候,他要跟謝诩一起去東巷吃飯,而且他們還習慣性面對面坐着,屆時他的任何反應都在謝诩面前無所遁形。
這種内耗的感覺并不好受,巫荻心裡隐隐知道這種狀态不太正常但下意識不敢去深究。
他幾乎有些想苦笑心說,昨天在心裡開的玩笑還有些印象深刻,結果他今天真的就沒敢再坦然地面對的謝诩視線,一時間竟顯得這麼滑稽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