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從魔爪裡出逃,巫荻的肩膀一松有些生無可戀,但礙于旁邊還有個人很快又闆起姿勢。
回到課室,裡頭烏煙瘴氣,腸粉和茶葉蛋的味道雜糅在一起有些熏人。
頂上六個風扇開的最大,幾個大窗也打開着方便散味兒。
巫荻昨天匆匆瞥見了一眼,今早就入鄉随俗帶了一份早餐過來,靠在自己桌邊吃完。
旁邊的空位被人拉開發出磕碰聲,巫荻這會兒握筆開始補自己漏缺全班一個星期的練習冊沒有擡頭。
兩根修長的手指在他的桌面敲了敲,巫荻側頭,就見謝诩手上抓着一件灰白寬松外套,被捏住的校章下繡着校服主人的姓名。
對方垂眼看着他,淡淡道:“牛主任說……”
“知道了。”巫荻擡手直接将校服奪過來,鼻尖被那股薰衣草味包圍,他吸了吸鼻子随後單手将那校服團吧團吧塞進懷裡不想穿。
他說話的語速很快,聽起來有點兇。
因為雅升牆的投稿,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被班裡的某些同學觀察着,幾個男生嘴裡嚼着包子對視了一眼皺眉。
謝诩目不斜視看向埋頭寫字的男生和自己校服一角,輕聲提醒:“主任會巡查。”
對方筆尖一動随後發力寫出一道公式,頭也不回冷冷回他一個字:“哦。”
又不是現在巡查。
巫荻筆尖戳着紙心道。
早讀打鈴,方閑舉着文言文選集一回頭差點被吓一跳,打量着巫荻身上的校服外套,眨巴眼睛。
雅升校服就這點特色,每個人的校服都會繡上每個人的名字。
他看着謝诩那件幹淨的校服外套,聲音混着朗朗讀書聲真誠發問:“新同學你……覺得冷啊?”
一大班子人吃完早餐毀屍滅迹後就關了風扇和窗将空調打開了,班裡不少女生覺得冷在外面套上秋季校服外套,男生容易燥依舊穿着校服短袖,在座位上朗讀。
台上維持秩序的謝诩瞟了一眼過來,方閑趕緊側身闆正姿勢,手上捏着的文言文已經不知道翻到了哪一頁,不過他嘴裡倒是十分流暢跟上班裡朗讀的内容。
台上的視線離開後他又回頭繼續看着巫荻,等着回話。
方閑這人追求一個有問必答,他問對方啥就必須要聽到對方的回答。
巫荻似乎從微信上發現了他這個特質,有些無語告訴他:“早上進門被牛哥抓了,他讓我不要搞特殊,至少跟同學借件校服外套穿上,然後謝……”他停頓指着校章下方嘲笑:“這位倒黴的家夥正好路過被逮住了。”後面的話不用他解釋方閑也明白了。
巫荻很少喊老師或是主任的外号,但想起早上被拉到桂花樹下罰站心裡就覺得煩躁,似乎隻有叫叫外号才解氣。
方閑聽完抓着文言文選集笑的姿勢癫狂,拿書擋着臉安慰巫荻:“哎,牛哥這人就是這樣,其他兩個主任都不太想和他對接,年級裡的人都煩他,其實除了龜毛點兒,牛哥人還是挺憨的。”
巫荻隻當方閑是個喜歡發好人卡的善良男孩,心裡一點都不想了解牛主任憨不憨,反正他是被害慘了。
“方閑。”兩人閑聊的間隙,忽然響起第三道聲音。
“在!”方閑下意識答應,一回頭便發現他們班長闆着臉站在身後,脊背一抖。
巫荻反應倒是很快,拿着文言文選集裝模作樣拖調子念,半擡着眼看方閑被謝诩抓上去領讀,最後十分鐘自習還要給全班抽背誦和提問。
明明是對于多數人來說是大型社會性死亡的舉措,方閑卻顯得悠閑自在,在流暢背完書後笑嘻嘻接受提問。
巫荻免于一災,坐在座位上喝熱水看戲。
等方閑跟着謝诩回座位上,對方瞬間喪着臉朝着謝诩反抗:“我和你同桌一塊兒聊天的,你怎麼能隻抓我?你以前明明鐵面無私兩個人一塊送上去判刑的好吧?”
對面低頭寫字留了一隻耳朵的巫荻聞言支起腦袋,雙眼微微彎起一副和善的模樣嘴巴吐出來的字卻令人心梗:“連坐違法,尋果究因的話,是你先挑起的話頭,所以抓你沒錯。”
戲精本精方閑聽完掩面而泣指着兩人,感情充沛字正腔圓地嚎:“你們真讓我心寒。”
巫荻唇角的笑容在你們二字上停頓,随後抓起杯子抿了口水掩飾。
主要是方閑的話帶着一股他跟謝诩沆瀣一氣的意思,聽着有些逆耳,而除去幾回陰差陽錯的相遇和交流,他和對方的關系完全不熟。
他在心裡計較着這細微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