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有一個奇怪的規矩,就是在期末考試之前一周,會通知家長來開一個類似動員會一樣的東西。通過提醒家長的方式也警示學生,讓大家做好複習。
因為我和納蘭迦是班主任眼裡的刺頭,且他現在很清楚聯系我們兩個的父母是沒有用的,所以在通知家長前,他把我倆拎去辦公室問該打電話給誰。
我在一個教書二十餘年的五旬資深教師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憊。
想到他桃李滿天下卻被我和納蘭迦摧殘成這樣,我愧疚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爽。
我檢讨,我下次一定改。
納蘭迦看了我一眼,然後埋頭給老師留了兩個電話号碼。我看出來了,一個是布加拉提的,一個是阿帕基的,以我對納蘭迦的了解,他肯定把阿帕基給我。
滑頭。算了,誰讓我倆鐵呢,我願意為他犧牲。
“鄰居哥哥。”納蘭迦對老師解釋,“比找我倆爸媽靠譜。”
班主任盯着那兩串數字,又奇怪地看着我倆:“吉爾卡,你為什麼會知道上野鄰居的電話?”
“因為我們兩個關系好啊。”納蘭迦不假思索。
班主任卻眯起眼睛,如臨大敵地看着我們,語氣都變了:“你們才初中一年級,要以學習為重啊。你們兩個平時打架、上課睡覺、不寫作業,就已經很過分了,如果再牽扯上早戀,我可要考慮嚴肅處理了!”
什麼?早戀?
我一下就毛了:“老師,您說我叛逆、不服管教、與人交惡、不學好什麼的我都認了,但是早戀這個太過分了啊!您怎麼能這麼玷/污我和納蘭迦純潔的革/命友誼呢!”
“就是!老師您把我們兩個當成什麼了!”納蘭迦也瞪大眼睛,跟我同仇敵忾,表情都幾乎一樣,“我們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啊!”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們這一學年其實早就對我和納蘭迦的抽象有所感悟了,習慣成自然,本來對班主任說教我們兩個沒什麼興趣,各自在做事。但如今聽到我倆如此炸裂的對話,還是紛紛投來驚疑不定的視線,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寫着:是你們這一代人的腦回路這麼奇特還是就你倆奇特?
班主任看着我和納蘭迦,露出了那種以我的國文水平難以精準形容的神情,一定要我形容的話那就是,呃,如履薄冰、如鲠在喉、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哇,我能想到這麼多成語,我這次期末國文考試絕對穩了。
班主任痛苦地擡起眼鏡捏住鼻梁,另一隻手瘋狂驅趕我和納蘭迦:“我就多餘找你們兩個,趕緊走走走,看見你倆我血壓都要上來了。”
“血壓高多吃點蘋果啊老師。”納蘭迦抖了個機靈,趕在班主任翻臉前拽着我跑了,“對了,第一個是我鄰居,第二個是她鄰居,您别打錯了!”
我倆跑出了辦公室,我瞥了納蘭迦一眼:“打錯就打錯呗,咱倆一個班,布加拉提和阿帕基指定一起來。就算老師想讓阿帕基治你,以他的脾氣也是代表我不代表你啊,不然你倆一個被氣死一個被打死,雙輸。”
納蘭迦一愣,随後一拍腦門:“你好聰明啊!”
“廢話!”我翻了個白眼。
回教室之後仗助問我倆怎麼又被叫去辦公室了,疑惑我們是不是又幹壞事了。
“我們幹壞事能不帶你嗎?安心。”我拍拍他的肩膀。
仗助連連擺手:“你别帶我,哥他們不揍你,但真揍我啊。——所以你倆幹啥了?”
“沒,不是要開動員會嗎?班主任知道我倆家長不靠譜,所以問該聯系誰。”納蘭迦回答道,“我就留了布加拉提和阿帕基的聯系方式。布加拉提給我開,阿帕基給她開。”
仗助的表情變得十分疑惑:“你為什麼要找阿帕基?大哥一個人就給我們倆開了啊。”
我本來在翻書包,想找點漏網零食,聽到仗助這句話之後動作一頓。
“對啊!我靠,我忘了你倆現在是一家人了!”納蘭迦抱頭,有一種被自己蠢哭了的懊惱。
我也有種被自己蠢哭了的無語,但是我強裝鎮定:“問題不大,誰開不是開?再說了動員會就隻是一個形式,不要放在心上。”
“也對,動員會而已嘛。”仗助想了想,也沒在意,我們仨一轉頭就去聊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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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員會當天,布加拉提和阿帕基一前一後進了教室,輕車熟路地找到了納蘭迦和摩耶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