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一位洗漱宮女端着銅盆離開,殿内隻留下了一位,替美人梳妝。符萊便是這位小宮女的名字,她是給海玉塞最多銀子的人,也是笑到最後的人。海玉姐姐說了,若是她服侍的好,以後多的是她露臉的機會。所以,她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卿夢坐在梳妝台前,望着銅鏡裡姣好秀美的容顔,滿意地勾了勾唇。一連多日的承寵,卿夢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成熟、飽滿的風情,像熟透誘人的果子,紅彤甘甜。
黎貴妃……你終于正眼看我了呀!
之前嫌我沒用,瞧見我跟見了個臭蟲似的,如今的我,是不是讓你後悔當時看走眼了呢。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重新招攬我入你麾下,可沒那麼容易呢。你得拿出相當的誠意才行,這誠意你承受的起嗎?
憑我如今的盛寵,用不了太久,我們就會平起平坐,而到那時……你已入不了我的眼,呵!
卿夢壓下蠢蠢欲動的野心,瞥見梳妝台上多出的一個錦盒。盒身是古樸雅緻的深棕色,表面雕刻着繁複的淡金色花紋,精緻又耀眼,錦盒靜靜地擺在那裡,散發着華貴的氣息。這種樣式的錦盒一般都會裝着女兒家的首飾,貴妃送的是什麼呢……玉镯還是珠鍊?
盡管她心中十分好奇,依然強壓下那絲沖動,斜睥了一眼身旁的小宮女,吩咐道:“去,替本宮打開它。”
卿美人瞧這小宮女面孔生的很,一看就是做灑掃粗活的,根本沒見過什麼好東西。今兒個就讓她開開眼,看看主子們都是過着怎樣錦衣玉食、富貴無憂的生活的,她這輩子能夠親眼看一看,也算是天大的福氣了。
符萊應是,小心翼翼地捧起錦盒。
卿夢一看她那樣子,唇角微勾,心中嗤笑不已。
“吧嗒”一聲,錦盒緩緩打開。
卿夢老神在在地問:“瞧出是什麼了?”
符萊輕聲道:“回娘娘,是……是金钗。”符萊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她感覺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這钗是金子做的沒錯,但做工之粗糙實乃罕見。
這钗是黎貴妃娘娘送給卿美人的,其中深意不言而喻。這钗狠狠下了卿美人的面子,卻偏偏被她看到了,她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她不敢深想。
“給我戴上。”卿夢不無得意道,這小宮女頭一次見到這種精美華麗的首飾,看呆是很正常的,她就勉為其難地原諒她好了。
“……是。”符萊緩緩拿起钗,顫巍巍地往美人發裡插。
“呀!”美人一聲痛呼。
符萊受驚的兔子一般,“撲通”跪地,口中連呼:“奴婢該死,請娘娘饒命……”
卿夢火氣騰地竄起,毛手毛腳的粗鄙灑掃宮女,怎配進殿内服侍。她伸手拔下金钗,看着钗上纏繞的三根長發,瞳孔驟然一縮,豁然看向宮女,冷冷道:“擡起頭來!”待小宮女戰戰兢兢擡起頭時,一記響亮的耳光立時甩在她臉上。
小宮女腦袋嗡嗡作響,面頰肉眼可見地紅腫起來。
卿夢不解氣,依舊罵罵咧咧:“賤婢,連這點小事都幹不好,晴月宮竟然養了你們這群廢物!”她的秀發又長又順,夏帝最喜撫她長發,嗅她發裡的馨香,故平日裡沒少下血本保養,寶貝的不行。如今竟被一個粗使婢子硬生生扯斷了三根,内心可想而知有多憤恨。
她心疼地将斷發從發钗裡揪出,正想自己戴上金钗,突覺手中的發钗有些硌手。
她剛剛隻顧心疼自己的頭發了,心思都沒顧上這支钗,現在拿到面前仔細端詳:那钗确是黃金制作而成,钗身通體金色卻布滿凹凸不平的點,钗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母雞,钗頭一朵雛菊悄然綻放……黎貴妃,安的是什麼心?!
母雞,雛菊,呵!
她可是陛下最寵愛的女人,那個女人竟然如此形容她,竟還送她這種粗陋之物,竟然還是瞧不起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