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平死了快一天了,臉上淤青特别深,四肢雖然還連在他身上,但骨頭折斷完了,整個身體看着很扭曲。
蟬鳴聲在寂靜的林中尤為清晰,雨聲、夜風、屍體,莫名的讓人背脊發涼,程曉瑤沒去翻看屍體,冷瞥了一眼,擡步往竹林裡面走了去。
“他晚上出現時,手上的武器是從哪裡來的?”謝言歸看完屍體,跟上程曉瑤。
“不知道,這玩意詭異的很,玄學和科學都解釋不通。”崖下支棱起的岩石不少,程曉瑤在竹林裡看了看,在不遠處找到個可以避雨的岩壁,她鑽進岩壁,慢吞吞坐下。
“這裡看不到那屍體。”謝言歸站在岩壁邊,往屍體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程曉瑤:“沒事,反正離得近,等他出現後,我跑過去看看。”
謝言歸嗯了一聲,打望了一下四周,想找些柴來取火,不想一眼望過去,入眼全是潮濕,根本找不到能點火的東西。
他蹙了蹙眉,把雨衣脫下來丢到地上,也鑽進了岩牆下。
現在距離零點還很早,程曉瑤哈了口氣,幹脆摸出手機,約她哥一起打遊戲。謝言歸關了一個下午的手機,也開機了,他一開機,信息提示聲就滴滴滴催命似的竄了出來。
程曉瑤瞄了眼他的手機,撇撇嘴,垂頭和她哥殺進了王者峽谷,謝言歸卻不得空,把手機關成靜音,快速回起了信息。
他母親今天下午過逝,他卻關機搞失蹤,這會兒要處理的事格外多,兩人各幹各的,一直到夜裡十點半左右,利陽那邊打電話過來,才各自放下了手頭的事。
“言歸,去孫廣市的醫療團隊,是斯坦福大學醫療研究院的,帶隊的是斯坦福大學的兩位教授,你讓我調查的腦科醫生,就是其中一位教授。”
謝言歸利陽的朋友辦事效率很快,半天時間,就查到了程曉瑤要的消息。
按他的說法,斯坦福醫療團隊一個多月前就來了華國,期間去過好幾所醫院學習交流,并還和魔都第一醫院簽了合作協議。
他們去孫廣醫市考察,不是偶然,也不是臨時起意。
據說,孫廣醫院的某個主任曾在斯坦福大學做過交換生,這位主任和腦科專家是同學,斯坦福醫療團隊在結束這次入華考察後,腦科專家決定去看看同學,于是便帶着整個醫療團隊,去了孫廣市。
“知道這個醫療團隊的行程嗎?”謝言歸沉聲問。
“明天上午他們就回國了。”
謝言歸:“宋家那裡呢,有查到什麼嗎?”
“宋家挺困難的,聽說她兒子女兒都出事了,女兒得了白血病,兒子昨天晚上出了車禍,腦袋被撞,也是他運氣好,剛好遇上那個腦科專家,下午剛動過手術,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至于他家的經濟情況,不走正規渠道,拿不到銀行流水,想要更詳細的結果,還需要時間……”
謝言歸:“麻煩你了。”
“沒事,一點小事。上回聯系,你說你要回國住一段時間,确定好回國的時間了嗎?回來後,來利陽一趟怎麼樣,咱律所接了個收購案,這方面你是專家,過來指揮一下呗。”
“好,我抽時間看看。”
“那成,我在利陽等你。”
謝言歸又和朋友聊了幾句,程曉瑤聽完正事,歪頭陷入了沉思。
宋安平綁架她,明顯是拿錢辦事,不能查他家的銀行卡,那要抓出主謀者就很難。
可走正規渠道也不切實際,因為事情會陷入無限循環中,法院辦事效率慢,又講究證據,辦張調查證,就把她困死……
事情陷入僵局。
後面,不大好繼續了。
“宋安平這邊不好操作了。”
謝言歸的想法和程曉瑤相同,都明白他們陷入了時間困局中,後續很難再查出點什麼。
“宋家這裡先就這樣吧,明天換個目标,調查腦科醫生。”
程曉瑤神情淡淡,烏黑眸子幽幽盯着黑暗處。
老天爺不給希望,那她就自己尋找希望。
雖然利陽的調查,說腦科醫生去孫廣市是會老同學,但他出現的時機但過巧合,她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
謝言歸望着眼前鬥志昂揚的女孩,深邃眸底生出星輝,唇邊浮起一抹淺淺笑意,“明天你能再幫我跑一趟醫院嗎?”
“好,我會盡力。”程曉瑤擡眸,鄭重應承。
她知道他讓她去醫院是為了什麼。
他依舊想救他母親。
程曉瑤不想打擊他。
她親生經曆過他母親死亡,她心裡很确定,她母親的死,是無法避免的。
如果謝母是在他蘇醒後才死的,也許他們還能打個時間差,可謝母是死在他蘇醒之前……
系統說過,無論是她還是他,都沒辦法改變他們清醒前所發生的事情。
更何況,謝母的死和他的循環有極大關系,屬于bug中的一環,完全沒辦法改變。
*
11:50,時間臨界點。
冷風瑟瑟吹過,腐朽的土腥味忽然撲鼻而來,一道黑影猶如鬼魅倏地站在了岩牆外,影子一出現,就猛地撲向岩壁内的程曉瑤。
剛撲過去,一隻穿着馬丁靴的腳,疾風驟雨,猛地踢了出去。
這一腳兇猛有力,鬼屍被踢得踉跄後退,卻在這時,一道矯健身影,快如閃電從岩壁竄出,往竹林邊的雜草處跑去。
“你擋住他,我瞅瞅屍體在不在。”
清朗明亮的聲音,随着飛奔出去的影子在林中響起。
謝言歸健碩的身軀從岩壁下沖出,與鬼屍纏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