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梅不明所以地瞪了傅弦音一眼,但到底是沒再說。
傅弦音瞥到旁邊的班主任輕輕松了口氣,接着對她說:“來吧,傅弦音同學,進教室先找個位置坐下,等會老師帶你去拿書。”
傅弦音乖巧地點點頭,跟着班主任走進教室。
教室大約四十來個人,唯一的空位還是講台邊上的右護法。班主任掃視一圈,迅速決斷:
“林安旭,你過來,坐這。”
全班哄堂大笑,顧臨钊邊上那個男生垂頭喪氣地收拾書包,聲音恹恹的:“高姐,我上午才剛搬下去。”
高穎絲毫不留情面:“照你這樣早晚的再搬上來,快點,别墨迹。”
林安旭慢吞吞地挪到右護法的位置,高穎拍拍傅弦音的肩膀:“傅弦音,你就坐剛才林安旭的位置。班長,記得把校規校紀給新同學說一遍。”
傅弦音小聲地“啊”了一下。
怪不得呢,原來顧臨钊是班長。
坐位排好,高老師接着又去帶傅弦音拿了課本校服,傅弦音書包裝得滿滿的,手上甚至都還拎了一個高老師給她翻出來的包。
“我辦公室在三樓東頭,有問題直接來找我就好。”
傅弦音點點頭。
她回去時已經下課了。這節課是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後就是晚飯時間,接着七點再回來上晚自習。
傅弦音回教室時顧臨钊并不在座位上,林安旭看見她來伸手揮了揮:“美女姐姐?”
傅弦音笑了笑:“嗯?”
林安旭:“顧臨钊今晚有點事,他上午給高姐請了晚自習假,高姐可能忘了,你先加下我微信吧,然後我等會把顧臨钊推給你。”
傅弦音點點頭:“好。”
兩人掃了好友,林安旭交待完顧臨钊吩咐的,又問傅弦音:“你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就跟我說,随時麻煩。”
林安旭性格很好,傅弦音被帶得心情也不錯,林安旭說完後就去食堂吃飯了,傅弦音也不餓,于是拿着剛才班主任給的鑰匙就回了趟宿舍。
傅東遠有錢能使鬼推磨,不知道跟校長怎麼說的,給傅弦音整了個單人間住。宿舍内部環境很好,甚至連獨立洗衣機都有,浴室也是幹濕分離的。
被褥是學校統一發的,有一股淺淺的黴味,這個點洗了晚上也不幹,于是傅弦音隻把校服丢到洗衣機裡面洗。
趁着洗衣服的空檔,她把宿舍裡裡外外全部都打掃了一遍。
打掃完,衣服也洗得差不多,傅弦音喘了口氣,接着就打算去買點東西。
這次來的匆忙,匆忙到傅弦音連衣服都沒收拾,清早起來就被陳慧梅拉着上了飛機,接着就到了B市。
于是現在到了宿舍,面臨住校,傅弦音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當晚換洗的内衣都沒有。
她把校服晾上,剛一出宿舍門手機就響了起來。
傅弦音看着“陳慧梅”三個字猶豫了一瞬間,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陳慧梅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凄苦:“音音啊,你爸又出去鬼混了,就這麼幾個小時他都不安生,這日子到底怎麼過啊。”
傅弦音低聲道:“媽,傅東遠公司總部在這裡,說不定是去公司了。”
陳慧梅聲音蓦然尖銳起來:“什麼去公司!去個狗屁公司!他就是去鬼混了!不知道又要再找多少女人!”
“音音啊。”陳慧梅好像是哭了,聲音嘶啞,一聲一聲地敲得傅弦音腦子嗡嗡作響:“我就靠你了,你一定要争氣啊,你爸的公司最後一定要是你的啊。”
“傅東遠靠不住,你得靠得住啊,媽這輩子真的就指望你了。”
陳慧梅的聲音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傅弦音整個人包裹起來,一點空隙都不留。
怎麼總是這樣呢。
傅弦音想。
她有些無力。
陳慧梅還在控訴傅東遠,這一通電話仿佛沒有頭。
她聽不進去傅弦音的勸言,聽不進去傅弦音的安慰,忽視掉所有可能的事實,一心控訴着傅東遠的所作所為。
天好像是忽然暗了下來,樹葉飄落,掉在傅弦音頭頂,她摘下那片有些發黃的葉子,聲音冷靜:
“陳慧梅,你有完沒完。”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傅弦音趕在陳慧梅爆發出下一場尖叫前說道:
“和傅東遠離婚,算我求你,行嗎?”
出乎意料的,陳慧梅并沒有再繼續大喊大叫。
她喃喃自語,聲音太低,傅弦音還沒聽清電話就被挂斷。
被陳慧梅這一耽擱,傅弦音徹底錯過了出校門的時間。
門衛大爺見她沒有請假條不讓她出去,傅弦音沒辦法打算去找班主任,然而班主任今晚也不在,她找了一圈愣是沒找到能幫她出校門的人。
陳慧梅和傅東遠的電話都打不通,傅弦音坐在學校圍牆下,看了眼頭頂的攝像頭。
五分鐘後,傅弦音忽略兜裡手機叮叮咚咚的提示音,跨坐在圍牆上。
不知道是誰一直哐哐哐給她發消息,傅弦音煩得不行,剛準備從圍牆上翻下去,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傅弦音?”
傅弦音低頭,看到圍牆下,顧臨钊拎着校服外套,正擡頭看着她。
場面一度尴尬。
傅弦音的襯衫裙有些皺,雖然裙子長到小腿,翻個牆什麼也露不出來,但到底還是不雅觀。
顧臨钊撇開頭咳了一聲:“你先下來。”
傅弦音利落地跳下圍牆,拍拍裙子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