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的九月中旬還很熱,但是晚上已經有了些秋天的味道。
路燈昏黃,傅弦音漫無目的地踩着地上的落葉,下意識地把手伸進外套兜裡,卻摸出了一盒煙。
她愣了兩秒,這才反應過來她拿了傅東遠的外套。
外套上的煙味和香水味混在一起濃得噎人,傅弦音一回神就被嗆得咳嗽不止。睫毛挂上淚珠,傅弦音忽然想笑。
時至今日,她都17了,竟然還會下意識地幫傅東遠收拾爛攤子,抹掉他和各種女人鬼混的證據,維持這個早已破敗不堪的“家”。
她晃晃悠悠走到北川一中門口,此時,下了晚自習的學生們魚貫而出,傅弦音手裡握着煙盒和打火機,忽然就想叛逆一把。
她知道自己腦子肯定是抽風了,但是在高中門口抽煙這點,傅弦音覺得很過瘾。
火舌舔上香煙的尾部,傅弦音狠狠地吸了一口,接着被嗆得劇烈咳嗽。
她有些煩躁地叼着煙,刷下馬尾的發繩,手指随便順了順,窩成了一個丸子頭。
她在馬路對面抽煙,下課的學生不禁側目。
真的是腦子有問題,竟然莫名覺得這樣很爽。
抽完一支,她随手把煙頭撚滅,塞到西裝兜裡,又拿了一支。
西裝可能挺貴,但她也不太在乎,反正最終歸宿也隻不過是被生氣的陳慧梅剪碎罷了。
身後有男生的話順着風傳過來:
“我靠,抽完直接塞衣服裡,這姐姐猛啊。”
傅弦音随口接到:“對啊,姐姐當然猛。”
下一秒,另一道聲線響了起來。
聲音有些低,但是又帶着少年獨有的清朗:“同學,校規不讓抽煙。”
傅弦音轉身,看到了穿着校服的男生。
男生的碎劉海遮了一部分眉毛,黑發下面是一雙澄澈幹淨的眼睛,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是傅弦音也會說一聲好看的程度。
她挑挑眉,笑眯眯道:“同學,或許我不是你們學校的呢?”
她身上沒穿校服,背心短褲外面套了件長到大腿的西裝,指尖夾着的煙忽明忽暗,煙味被風吹到男生那裡。
他微微皺了皺眉毛,說了聲抱歉。
傅弦音痞裡痞氣地吹了聲口哨。
高中生是真的乖啊。
可能是男生長得實在好看,重度顔控的傅弦音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些。
她估摸着時間,陳慧梅和傅東遠應該也吵完了,她可以回去洗洗睡了。
陳慧梅這些年在傅東遠那些小三小四小五的挑釁下精神狀況愈發不好,變得草木皆兵,一丁點動靜就能引得她和傅東遠吵一架。
以至于她忘了,她最開始也隻不過是傅東遠的一個情婦罷了。
傅弦音理解不了陳慧梅,也理解不了傅東遠,在她的世界裡,父母的意義除了血緣上被迫接受的聯系外,就是為了讓她這個生命存活下去。
至于怎麼存活,如何存活,傅弦音覺得,陳慧梅和傅東遠從沒想過。
她慢慢走回酒店,準備按電梯時,傅弦音忽然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她出來的急,沒帶房卡,刷不了電梯。
而酒店定在了32樓。
傅弦音極度不喜愛運動,她歎了口氣,靠在電梯口的牆邊,拿着西裝外套開始揪上面的頭發。
傅東遠跟在假發廠裡滾了一圈似的,一件西裝上竟然有十好幾根長卷發。
傅弦音團團頭發,準備擡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身後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她轉頭,看到了校門口碰到的那個小帥哥。
少年看到她也愣了一瞬,傅弦音反應很快,立刻換上一雙笑眼,她抱着脫下來的西裝,聳了聳白淨的肩膀,問道:“你住幾樓呀?姐姐房卡忘帶了,幫姐姐刷一下呗?”
背心短褲露出大片的皮膚,少年不動聲色地移了一下視線,答道:“28。”
28也行,4樓和32樓之間的差距讓傅弦音毫不猶疑地進了電梯,她靠在欄杆上,沖小帥哥眨了眨眼。
小帥哥背過身去,隻留給傅弦音一個背影。
電梯上行很快,叮得一聲到了28樓,小帥哥禮貌地按住按鈕,讓傅弦音先下。
臨出電梯口時,傅弦音笑眯眯歪腦袋:“謝謝小帥哥。”
身後,顧臨钊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女孩身上的淡香和煙味和在一起,實在不怎麼好聞。
陳慧梅和傅東遠吵完了,不出傅弦音所料,傅東遠又去開了個房,而陳慧梅在房間的套間裡已經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