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明,我們不熟。”姜初芷冷嘲熱諷,轉身帶着琴兒繼續往前走,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等到身後的皇宮大門消失在眼前,琴兒立即禀報道:“姑娘,繪春死了,方才才得到入夏的信,徐公公就來了。”
“死了?”姜初芷有些詫異,她愣神問道,“怎麼死的?”
“自盡。”琴兒歎了口氣,将事情娓娓道來,“繪春難産,生了個男孩,可不知怎麼的,身邊的柳葉出去報喜,她就自己在屋内拿着剪刀刺穿了孩子和自己的脖頸,等到發現時,人已經涼了。”
見姜初芷不說話,琴兒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既然生了個男孩,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說不定能借此搖身一變,被扶上平妻的位置,好端端的,這麼就想不開呢?”
姜初芷苦笑,她的目光凝望着遠處:“她這是想通了,如今也算是解脫了吧。”
琴兒不解:“怎麼會是想通了?”
姜初芷搖頭道:“這丞相府裡,就沒有一個人盼着她好的,不是恨她,就是在利用她。”
“可霍夫人不是很中意她這腹中孩兒?”
“那不過是表象。”姜初芷深吸了口氣,緩聲說道,“霍夫人隻是想利用繪春,好好打壓打壓孫江月,并不是真正想要扶持繪春,就憑繪春的身份,霍夫人不可能讓她坐上平妻的位置,這孩子出生後,最終也會淪為奴仆,繪春大概是死前也想清楚了,這樣的痛苦,到她為止罷。”
琴兒沉默,如今想想,确實是這麼個道理,霍夫人表面上重視,私下裡卻四處催着姨娘們努力。
原先孫江月即便吃了不少方子調理,一直沒生養,以至于霍夫人也覺得有些懷疑霍淮政,日日托人去寺廟裡燒香拜佛,繪春的出現,算是解開了她的心結,從此霍夫人便認定了不能生的就是孫江月。
馬車停了,停在了丞相府的門口,姜初芷整理好表情,帶着琴兒直接走了進去。
這府邸瞬間變得死氣沉沉,失去了往常的活力。
寒風凜冽,吹得人刺骨冰心。
“姐姐。”
窗邊坐着的人目光呆滞,眼皮随意耷拉着,眼角和額頭都出現了些許細紋,顯得蒼老和疲憊,她忽的聽到有聲呼喚,便茫然地轉過頭來:“你來了。”
姜初芷緩慢走到她身邊,順着孫江月的目光觀賞着花圃裡的雪景。
厚厚的大雪蓋住了花兒,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一片。
入夏和琴兒識趣地走了出去,屋内隻剩下兩個人。
“繪春死了。”孫江月突然吐出一句冷冰冰的話,沒有任何感情,“帶着那個孩子一起死的。”
“姐姐。”
孫江月似乎聽不到姜初芷的呼喚,她繼續說道:“她就這樣恨我嗎?願意帶着孩子去死,也不願意把孩子養在我膝下。”
“姐姐,你别多想。”姜初芷伸出一隻手,搭在孫江月的肩膀上,孫江月再也忍不住,抱着姜初芷就嚎啕大哭。
“賤人!賤人!我恨她!”
待她終于冷靜了不少,姜初芷這才打算與她說事:“姐姐,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麼了?”眼皮紅腫得厲害,叫孫江月有些發困,她揉了揉眉心,倚靠在軟榻的靠背上,擡頭仰視着眼前如沐春風的女子,她依舊那樣光彩照人,孫江月心中湧起一股說不清的羨慕。
“我不小心看到了賬本……”
“什麼賬本?”孫江月莫名心中緊張,卻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霍家貪污受賄的賬本。”
孫江月哦了一聲,仰頭大笑道:“關我何事?活該!”她啧了一聲,幸災樂禍地譏諷起來。
“可那名單上,有關孫家的記錄……”
“什麼?!”孫江月吓得不輕,她下意識拽住姜初芷的衣袖,瞪大眼睛盯着她,宛如一頭随時進攻的猛獸。
“聽說陛下派了人,在照着那賬本上的名單一一調查……”
“結果如何?”孫江月急不可耐道。
姜初芷搖頭:“我不知道,可涉及過多,怕是……”
“怕是什麼?”孫江月着了急,她使勁地搖晃着姜初芷的雙肩,大喊道,“你快說啊!”
姜初芷慌忙跪在地上,哭喊道:“怕是會有誅滅九族之罪,或是淪落霍家的下場!”
孫江月兩眼一黑,癱倒在軟榻上。
“姐姐!”
“我無事。”孫江月盡力坐直了身子,眼底裡沒了光。
“入夏!入夏!”
“奴婢在!”入夏慌忙推門而入。
“快去備馬車!我要回孫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