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烈日,比那夏日的陽光還要耀眼,顯得有些詭異。
謝承安坐在露天的堂上,目視着被人壓上來的霍霄和霍淮川。
霍霄撲通一聲跪下,似是下定了決心:“陛下,此事與川兒沒有關系,都是老臣的錯,請陛下念在霍家這麼多年的功勞上,能夠寬待其餘無辜的人。”說罷,霍霄磕了三個響頭。
花白的發虛在金色的陽光下有些耀眼。
“父親。”霍淮川下意識轉過頭去,他緊咬下唇,依然沒能阻止他。
天空突然變暗,天上掉下一群黑壓壓的黑衣刺客,與周圍的侍衛打鬥起來。
“來人!護駕!”徐茂财尖聲大喊,顫抖着身子護在謝承安面前。
霍淮川大驚失色,趕緊撲到霍霄面前護着。
兵器的刺耳幾乎要沖破骨膜,内侍們吓得癱軟在地。
謝承安被人圍着,久久不能動。
寡不敵衆,張期許久也沒有帶着人前來護駕,舉劍的侍衛越來越少。
這些刺客似乎是沖着謝承安來的,霍霄和霍淮川跪在中間,卻是毫發無損。
霍淮川驚詫,忍不住望向旁邊的霍霄,霍霄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父親。”
霍霄被他的呼喚吓了一跳,他搖搖頭示意霍淮川靜觀其變。
忽的“嗞”的一聲,銳利的劍刃刺了過來,謝承安下意識将跟前的内侍推了出去,他一邊躲着一邊想要撿起地上的劍與之對抗。
那刺客身手了得,總是能及時搶在他前面阻止他,謝承安一不留神,不小心被絆了一跤,雖沒摔倒在地,可卻來不及躲開沖過來的刺客。
“嘶——”是肌肉撕裂開的聲音,謝承安一擡眸,隻見一個粉衣女子緊緊地抱着他,他的身上,沾滿了她的鮮血。
“阿芷。”謝承安的聲音很小,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其中還帶着些許顫抖,他跪在地上接住墜落的姜初芷。
緊接着是雜亂的腳步聲,張期帶着禁衛軍出現在眼前,很快逆轉了局勢。
“阿芷!!!”霍淮川臉色大變,他顧不得被捆綁住的手腳,半跪半爬着靠近姜初芷。
姜初芷白皙的小臉頓時沒了血色,她輕笑着舉起了手似是想要撫摸謝承安的臉,有氣無力地說道:“陛下,看在臣婦的功勞上,放過霍家……”話剛落音,那隻纖纖玉手便垂落到地,聲音也随之消散了。
這話所有人都聽見了,包括霍淮川。
“阿芷!!!”
眼看就要抓住她,姜初芷卻被謝承安一把抱起,急匆匆地往紫宸殿的方向跑。
霍淮川愣了神,茫然困惑地看着這匆忙的背影,而後呆愣地盯着地上的血迹。
“太醫!快傳太醫!”謝承安幾乎要瘋了,心從未如此疼痛,他緊緊抱着懷中的人,時不時垂頭下去确定她的呼吸。
衆太醫齊齊趕來紫宸殿,血液流的不是很多,一番清洗消毒後她臉上又恢複了血色。
“回禀陛下,刀尖正好卡在肋骨,陛下放心,隻是皮外傷,并無大礙。”
謝承安心中的石頭落了地,他突然又焦急地問道:“她怎麼還在昏迷不醒?”
“想必是受了驚吓,多加休息幾日便好了。”
謝承安想想也覺得有理,便遣散了衆人:“好,你們都下去吧。”
衆太醫面面相觑,忍不住隔着屏風望向裡面熟睡的人影,低聲說道:“臣等告退。”
“奶奶!”殿外傳來一陣哭聲,接着是侍衛們的阻攔。
“徐茂财。”
“是。”徐茂财立即會意,他快步地走出了殿門,安撫殿外焦急的琴兒。
琴兒聽說姜初芷無礙,總算是答應安安靜靜地候着。
謝承安邁開腿,慢條斯理地走到床榻旁坐下,他望着這張熟睡的容顔,情不自禁在眉心之中留下一個吻,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之中。
片刻,徐茂财又進來了。
徐茂财垂眸打量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壓低了聲音:“陛下,霍霄已經認下所有罪行,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霍家貪污受賄,念在姜夫人救駕有功,且霍霄認罪,處霍霄以死刑,霍家其餘人貶為庶民。”
“是。”
“那些刺客什麼來頭?查到了麼?”
徐茂财頓了頓神,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他彎着腰往前邁了幾步,把令牌遞給謝承安。
隻見這令牌的中央,大大刻着一個“孫”字。
謝承安冷笑,握着令牌的手攥緊,他壓低了聲音低吼道:“即刻捉拿賊黨!”
“是。”徐茂财得了令,立即小跑着去尋找張期傳話。
孫家聽了些風聲,很快就帶着些許士兵反了,可其餘兩大家族本就觊觎最得寵的這兩家,他們幫着張期,很快就抓獲了孫家衆人。
孫家的謀反像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沒有在京城裡驚起任何波浪,反倒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空中飄起鵝毛大雪,将地上的泥濘和剩餘的幾滴血迹掩蓋了。
陰暗的牢獄變得更加濕冷。
“父親,你真的……”
“川兒,事到如今,不用再想這些了。”
“我怎能不想,事關重大,這可是誅滅九族之罪!”
霍霄歎了口氣,望向遠處走近的獄卒低語道:“川兒,你去做件事。”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