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雙目圓睜,僵在了原地,任由許淵那帶着懲罰意味的、輾轉反側的吻将她溺斃,片刻後她奮力掙紮起來,想要擺脫許淵桎梏,卻始終徒勞無功。
許淵往日并未在她面前顯山露水,因此她從未料到,許淵的力氣會這般大,竟叫她的反抗全然無用。
青璇眼中閃過一絲被冒犯的怒意,想将銀針紮入許淵頸後風池穴,卻在片刻猶豫之下,換了另一處無關緊要之地,齊根沒入。
許淵悶哼一聲,動作卻絲毫未停,反将她身子向後逼至一處牆壁。
退無可退。
青璇怒意更甚,猛地一口咬在許淵唇上,雙唇相觸之地一陣鐵鏽鹹腥。
這也許不能稱之為一個吻。
許淵嘗到了血味,皺了皺眉,很快帶着懲罰意味的吻再次落了下來,與方才不同,這次他吻地極輕,像是一片羽毛輕撫,溫柔至極。
青璇有些失神地靠在牆壁上,任由許淵掠奪她的每一寸呼吸。
就在牙關即将被撬開的一瞬,她猛地回神,幾乎是瞬間甩了許淵一個巴掌,雙手在他胸膛上用力一推。
許淵堪堪向後退了半步。
便聽得她語氣冰冷:“甯王殿下自重。”
她自以為兇神惡煞,冷言冷語、橫沖直撞地想消去許淵的那份旖旎之心,卻不知她此此刻的這副尊容,有多撩人。
方才掙紮掌锢之間,她的發髻已經散亂,此刻幾縷青絲貼着她白玉一般的面頰,那雙原本藕荷色的唇此時充了血,已然變得嫣紅,如同被蹂/躏的海棠花,徑自開得荼靡,微微起伏的胸膛更是昭示着方才發生的荒唐事。
隻肖一眼,許淵便垂下了眸,不敢再看。
禁锢着青璇的手徐徐放下,眼底那些翻湧的戾氣漸漸散去,他怔怔望着面前渾身豎起尖刺的青璇。
他方才,都做了些什麼。
事情的發展超脫了青璇的預料,此地此境,此時此刻,她委實無法同許淵心平氣和地把話說開,搖了搖頭,将心中紛亂的種種思緒一一壓下,青璇背過身去,一言不發出了屋。
許淵望着她離去的背影,低聲吐出兩個字:“抱歉。”
青璇恍若未聞,頭也不回地離開。
許淵此時冷靜了不少,也逐漸從那種冷戾的狀态中回過味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處似乎仍有揮之不去的溫熱殘存。
說起來奇怪,在那一刻,他的耳邊近乎什麼都聽不到,唯一看見的,能感受到的,隻有她那雙一開一合的朱唇,帶着引誘的低語,促使他做出了那般無禮的舉動。
思及青璇方才敢怒不敢言的掙紮,他喉結微動。
雙手微微握緊。
他隻覺權勢當真是天底下最好的東西。
為了權勢,皇後不惜将一個無權無勢的宮女送給景帝,待那宮女産下男嬰後便一腳踢開;為了權勢,秦密可以置自己的親子血脈不顧;為了權勢,青璇從揚州便設局,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
翠萍正要将換下來的衣物拿去漿洗,便見到這座院子裡住着的主子腳下生風,如一陣疾風卷進屋内,砰的一下将門關上。
她盯着那扇緊閉的木門,一時看呆了去,陷入了好一陣沉默。
她從前是牙婆手裡的一個小侍女,因家中清貧,被賣入牙行,一開始她倔,不肯低頭,可後來她端茶倒水樣樣都成,還養成了一副會察言觀色的好本領。
譬如方才,她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姑娘面上露出的那種神情,還有臉上那團可疑的紅雲。
她忽地一拍掌,有些激動起來,這這這——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姑娘的真容啊,翠屏恍然回神,感慨一番,諸如明豔不可萬物雲雲。
隻是這般急切,連面紗都忘了戴,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翠屏口中明豔不可萬物的美人此時正靠在門上,平複着胸腔中那顆跳動的心髒,一時連腳步都無力挪動半分。
青璇愣了許久,有些僵硬的大腦才開始運轉起來,從犄角旮旯裡東拼西湊成了一句斷斷續續、不敢确定的話——
許淵方才…親了她?
她碰了碰微微有些腫起的紅唇,隻覺那種酥麻的觸感揮之不去。
沒錯,許淵真的親了她。
青璇閉了閉眼,一時心亂如麻。
這當真是……
一筆糊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