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枝江有種這樣的錯覺。
“别太緊張,你身後的拉鍊開着。”
枝江能感覺到,戚蕪的聲音是從離她很近的地方傳來的,渾身像是過了電流。
戚蕪指腹按在衣服上,另一隻手拉着鎖鍊一路向上,直到枝江感覺到她的聲音裡透出幾分不同尋常的異樣。
“有點粗心。”
短短四個字,卻好奇怪。
錯覺下,枝江竟然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暢,快步向前走,脫離戚蕪味道之内的範圍。
“謝謝。”她莫名其妙害怕起來跟戚蕪的肢體觸碰。枝江心底安慰自己這種屬于正常的,自己本來就喜歡女人,因此一切異樣理所當然。
“戚小姐來找我,該不會是叙舊的吧。”枝江不知所措的摸摸臉,感覺到溫度有些不對。
不會臉紅了吧。
千萬别是!
“不是啊。”戚蕪眉目間皆是笑容,眼睛裡的冷淡也随之融化。“我來告訴你明晚的開機宴定在海天香晏,晚上七點半,别忘了。”
這種事什麼時候輪到戚蕪這種影後來通知了。
“導演不久前打電話給我的助理,說聯系不到你。剛好我們住的很近,所以過來碰碰運氣。”戚蕪若有所思的看着被枝江孤零零扔在沙發上的手機,話語裡帶了分似有若無的失落:“現在看來運氣還不錯。”
枝江拿起手機翻閱了一陣兒,上面還真的有好幾條未接來電。
手機處在靜音模式,消息錯過了。
“...我剛剛看到,辛苦你跑一趟了。”枝江點開戚蕪的聊天框時,下意識地能夠根據她的文字内容精準匹配出對方的語氣來。
“那以後可以回我的消息嗎。”戚蕪說話聲音很輕。
“什麼?”枝江覺得自己聽錯了。
“你穿這件很漂亮。”戚蕪改口。
“謝謝。”
枝江聽到了。
戚蕪說,想要收到自己的回複。
這種話即使是聽到也還是裝作沒聽到的樣子會更好吧。
“那我先走了。”
戚蕪離開房間時,枝江強撐着的身體忽然躺平在床上。
有些難熬,每一次與戚蕪接觸下來,她都感覺自己的腦細胞快要燒光了。
小景回來時看到的剛好是枝江癱在床上的模樣。
“導演來通知了,明晚聚餐,地點——”
“海天香宴。”
“海天香宴。”枝江精準地說出了地名。
“導演也給你打電話了?”小景問。
“何止。”枝江揉揉太陽穴,有些疲憊,“剛剛戚蕪親自光臨告訴我的。”
提起戚蕪小景總是無比的來勁兒,雙眼放光,“戚蕪來過?”
何止是來過。
“嗯。”
枝江拿起手機點開與戚蕪的聊天框,腦袋裡揮之不去般出現剛剛她輕聲說起的那句:那以後可以回我的消息嗎。
為什麼選擇低聲說呢,戚蕪。你到底是對我有意思,還是想要随意玩弄試探一下。
枝江從小什麼都不缺,錢,衣服,傭人,諸如此類,應有盡有。
同樣也在那個時候,她最渴望的從來都是情感上的陪伴。枝南山是一個好的董事長,好的領導,卻從不是個好的爸爸。
周故也沒好到那兒去。
從她記事之後,周故重新拾起了自己的事業。然後那個大到無邊無際的别墅,就成了枝江一個人的屋子。
那不算家。
家是要有溫度的。
小孩時期最渴望的情感是空虛的,無法被填補,這點到周故和枝南山離婚,再到枝江成年後,愈演愈烈。
思緒收回。
“小景,荊姐這次出來前,是不是跟你說過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小景支支吾吾半天,最終妥協道:“這個……這個也不是不能說,就是一些關于古雲艟的事情,你也知道,荊姐這個人想的比較周到。不過主要還是擔心你,但我覺得江江你一點問題都沒有,什麼前任和前任現女友,根本不會被刺激到。”
枝江輕歎口氣,“小景,我不是在意古雲艟。”
“或者說我也不是在意祝星遙。”
枝江有自己的驕傲,她不會放不下一個已經過去的人,也不會揪着一段已經逝去的感情傷心難過。
”我難過的始終是我在祝星遙身上傾注了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的愛,但卻被抛開了。”
可是
她怎麼會愛人呢,都沒有人來真正愛過她。
枝江想起那次下雨天去接祝星遙下班,卻碰上她和古雲艟撐着傘有說有笑。
屋子裡好像又剩下她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