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償命。”
雨姜輕輕說道。
“縱使那三個人該死,你滅他們滿門,誰給那些人償命?”
面前的女子看起來不過一二十歲,初見時,面無生氣,現在雖然面色紅潤,但林绛卻覺得是——回光返照。
“我不殺他們,你們宗門怎麼會讓那三個人過來?”雨姜嗤笑,嘲弄道:“你現在也可以殺了我,給他們償命。”
雨姜并不在意林绛的反應,她緩步往前走,前面是一座竹屋。
那座竹屋看起來與懸崖下那座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座竹屋看起來更加老舊。
“裡面的人可以出來了。”雨姜在門前站定。
宿遊石從裡面飛身出來,看向林绛。
“解決了?”林绛問道。
“嗯。”宿遊石回道,“那兩人死了。”
樹林一具,竹屋下一具。
“我知道。”林绛回答。
“你身體的那股黑霧是怎麼回事?”
看着在門口站定的雨姜,林绛開口問道。
他和宿遊石完全探查不出來這股黑霧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雨姜淡淡地開口。
不知道?林绛剛想開口繼續問。
“要不然你現在就殺了我,好讓我盡快‘償命’。”
林绛歎了口氣,不說話了。
“她要死了。”林绛伸手拉住想要上前逼問雨姜的宿遊石。
面前的雨姜雖然看起來面色紅潤,但是林绛探查後知道,她内裡已然五髒俱損,馬上就要油盡燈枯了。
雨姜推開老舊的竹門,走了進去。
院子放着一把陳舊的椅子。上面侵染的月白色依舊清晰,玫瑰花紋卻在時間中消逝。
那是她和徐雲一起做的椅子,每一處都是她最喜歡的模樣。
皓月當空。
雨姜靠在那把椅子上,輕輕地搖着扇子。鮮血順着椅背流向地面,在月光的照耀下透出一股溫意。
她擡頭看着月光,搖着扇子的手越來越無力。
她本不就是修行的體質,如今強行用藥物與旁門左道堆積出來的修為在這場激烈的戰鬥後正在慢慢從她身體裡離去……
“雨姜,你就每天坐着這把椅子上搖着扇子等我回來就好。”
記憶中的那個女孩笑着對她說道。
“我會将洗髓草采回來的!到時候你就可以修行了。”
扇子不動了,雨姜已經沒力氣扇了。她閉上了眼。
其實,我不是想要能修行……是因為你能修行,所以我才想要修行的。
可是你那麼為我,我好開心,也好期待。所以我開始期待。
我想,即使洗髓草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即使你這次采不到洗髓草……我也能陪在你身邊更久。
是我太自私,才害得你丢了性命。
我還……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出那句話。
“我有話跟你說。”少女雙手背在後面不停的轉着扇子。
“怎麼了?雨姜?”另一位少女溫柔地開口。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是想要洗髓草,我對能不能修行其實不太在意的。”
另一位少女迷茫地看向對方。
“我們兩個相依為命這麼久,我隻是舍不得你一個人。”
林绛推開老舊的栅欄。
月光照耀在雨姜身上,為她披上了一層柔軟的羽衣。
宿遊石走上前,探了探雨姜的經脈,開口道:“體内修為全無,五髒六腑皆無,好像是被什麼吞噬了。”
林绛歎了口氣。
面前的雨姜已經安然入眠。
——
恒衍峰,停雲閣。
“有因必有果,那三個人死的活該。”姒雲山沒好氣地開口,“倒是他們的家人是被他們連累了。”
“這幾個人因為區區洗髓草就殺人,即便是能修行,修行之路必定坎坷無比。”
林绛開口。
“宗門也有責任。”程束開口。
“宗門有什麼責任?”
聽到程束的話,姒雲山伸手在茶水裡浸濕了手指,在桌子上寫寫畫畫。
“宗門難道要盯着每個弟子嗎?修行之路本就是要靠個人的。”
“況且,每年都有弟子外出曆練時失去消息。”
“可是,那三戶人畢竟是無辜的。”程束歎息。
“無辜......他們也不算無辜。”林绛開口。
當年,那三戶人家想要自家再出一位仙人,聽說徐雲機緣巧合下采到了洗髓草,便上門讨要.徐雲不給,他們便求助已經進入宗門的那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