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看着羅伯茨女士突出的喉結,感覺自己還是想得過于單純了。
永葆美貌的冷血夫人固然流行,但男扮女裝的偏執男媽媽實在刺激。
林斯想,他還是低估這個特殊空間了。
不過,作為一個能夠請來神明的巫師,林斯維持住了表面的鎮靜,他喝了口茶,用茶杯掩飾住自己表情的微妙。
“很高興您選擇了說實話,”林斯放下茶杯,輕輕一笑,“那我們就可以來解決問題了。”
“羅伯茨少爺的問題其實很容易解決,”林斯面不改色地扯着謊,“隻需要他母親的血液作為媒介,我便可以幫您破除這一詛咒。”
“父親的不可以嗎?”羅伯茨伯爵有些急切地問道,“或者您能否請神明來解決問題?”
“必須要是母親的,”林斯回答得很堅決,“父親的血液沒有用處。”
“如果您想請神明也可以,”林斯直視着對方的眼睛,“隻不過,一切都有代價。”
“請神明的代價,您又是否支付得起?”
羅伯茨伯爵不說話,林斯便自顧自地說下去:“而且對您來說,這件事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您想見見羅伯茨少爺的母親嗎?”林斯刻意放輕了聲音,“您說,如果孩子需要她的話,她會不會想來看孩子一眼?”
他一直關注着羅伯茨伯爵的狀态,并敏銳地感受到了對方的異動。
“至于我的動機,您不用擔心,”林斯繼續說,“我和那位詛咒的巫師之間存在一些矛盾,我隻想讓他失敗而已。”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羅伯茨伯爵不再猶豫,他點點頭,表示認可:“那就麻煩大人您了。”
“沒關系,”林斯笑了,“我和我的助手都會幫您的。”
林斯的效率很高,一天不到,城内就多了一條傳言。
邪惡的巫師已做出詛咒,羅伯茨少爺将在十五歲生日那天被紡織機刺傷手指,從此長眠不醒。
而羅伯茨女士即将下令,銷毀全城的紡織機。
城内并不依靠紡織生活,所以銷毀紡織機到不會對居民們産生太多影響,但這件事過于離奇,一時間,人人都在讨論羅伯茨女士究竟會這麼做。
這正是林斯想要的效果。
“接下來就準備放出第二條消息了。”他轉過頭,對一旁的沈喻時說。
沈喻時點點頭,他換上了襯衫與風衣,帽子與面紗遮住了大半張臉。
在跟羅伯茨伯爵申請完經費之後,林斯就給沈喻時重新買了身衣服,對外宣稱這是他的助手,由于臉部燒傷,所以日常會佩戴帽子和面紗。
換了衣服遮了臉,沈喻時終于可以變回來,不用再當弱小的花朵。
林斯再确認了一下沈喻時的造型沒出什麼問題,就讓對方傳播消息去了。
小組作業他已經做了大半,剩下的就靠沈喻時了。
作為一個卷王,林斯不排斥小組作業這種東西。
但要讓他一個人做完所有任務,想都别想。
懷着這樣的心情,林斯心安理得地吃着下午茶,目送沈喻時離開去傳播消息。
雖然林斯不知道沈喻時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但對方的速度真的很快,幾乎是在當天,羅伯茨女士準備取血救子的消息就傳遍了全城。
來往的人們都說,隻有親生母親的血液才能破除如此惡毒的詛咒。
偶爾有敏銳的人從傳播過快的消息中察覺到了些許異樣,可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羅伯茨女士便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如今的羅伯茨女士是如此憔悴,秀美的眼睛中滿是凄哀,綢緞的裙擺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于是,沒有人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她會回來的,”林斯看着對面猶豫的羅伯茨伯爵,語氣笃定,“您隻要再等等就行。”
“我已經等了很久了,”羅伯茨伯爵苦笑一聲,“我還要再等多久呢?”
林斯突然笑了。
“或許是今晚,或許是明晚,”他說,“您看着吧,她就要來了。”
林斯估計得沒錯。
第二天早上,羅伯茨伯爵找到他,告訴他羅伯茨少爺的房間内多了一瓶血。
“她肯定是來過了,”羅伯茨伯爵顯得焦躁不安,“但是所有的魔法禁制都沒有反應。”
由于羅伯茨少爺的母親是隻垂耳兔,羅伯茨伯爵很早便專門找人設下了魔法禁制,防止對方利用魔法逃脫他的視線。
這個世界的魔法禁制雖然防不住外來的林斯和沈喻時,但防止原世界一隻兔子獸人還是綽綽有餘。
“您不要着急,“林斯看起來一點都不慌,他甚至還有心情去安撫羅伯茨伯爵,“很快,我就可以告訴您答案。”
“先去休息一會兒吧,”他向羅伯茨伯爵建議道,“當真相來臨時,我會告訴您的。”
羅伯茨伯爵猶豫片刻,還是起身走了。
客房裡隻剩下林斯和沈喻時兩個人。
“你準備怎麼辦?”沈喻時好奇地問林斯。
“準備怎麼辦?”林斯瞥了沈喻時一眼,“過會兒準備先去羅伯茨少爺那裡看看。”
他頓了頓,不無遺憾地補充道:“可惜現在沒有下雪。”
多好的暴雪山莊,怎麼能沒有雪呢?
“走吧,”想到這裡,林斯也沒了再休息的打算,“我們在這裡已經待了夠久了,争取今天就回去。”
沈喻時點點頭,乖巧跟上。
羅伯茨少爺的房間在二樓向陽的地方,這裡采光很好,而且正對花園,從窗口可以看到繁茂的花叢和空中飛舞的蝴蝶。
在征得父子兩人的同意之後,林斯和沈喻時跟着仆人走進了房間。
燦爛的陽光從窗戶照進房間裡,細小的塵埃在光柱裡漂浮,日光下,鮮紅的血液在玻璃瓶中閃爍着光澤,仿佛流動的紅色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