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很快過去,江楓在生物鐘的作用下醒來,躺在床上磨蹭好一會兒才下床,刷牙面對鏡子時,想到去學校還要見到溫予酒,便感到一陣頭疼。
無法控制的讓他想到前天,那個人在街上不顧形象和他鬥嘴一路,沒有一點星期五晚上冷漠樣的影子。
哦,這人還說他丢人。
第二次了,江楓咬牙,穿衣服的動作也捎帶上了怒意。
不過他今天去學校的主要目的,是跟老唐提出換座位的事,如果一直和溫予酒坐到摸底考前,江楓無法想象自己回變成什麼樣。
他好不容易給自己培養出丁點的耐心,和溫予酒沒說上兩句話,就會全面破功。
像克星。
江楓認真的從冰箱挑出一袋牛奶,這次沒有錯拿紅棗味的。家裡的牛奶基本由阿姨采購,不經由他手,江楓想今天放學回來,跟阿姨說一聲不要買紅棗味的了。
抵達學校到第三節課,江楓也沒見到他們的班主任,課代表在上周也一并選出,正好坐在他的斜上方。江楓支着腮幫,在腦海搜索這個人的名字,然後趁着老師沒來,喊道。
“劉冉。”
手頭的試卷還有最後一道大題沒弄明白,劉冉正低頭對照着答案,代入題目思考步驟,聽見後方的叫喚,還愣了一下才轉頭看過去。
見女孩子終于扭頭看向自己,江楓一心想着換座位,連忙問:“你交作業的時候,有沒有見到老唐?”
“老唐?”劉冉聽到這個綽号先是一愣,随之反應過來,江楓問的是他們的班主任,搖了搖頭說,“沒見到呢。”
她像是想到什麼,補充一句,“剛剛四班的物理課是自習。”
四班和二班的物理都由唐德來上,意思是他的班主任今天上午大概率是不在學校了。江楓隻好點頭,又重新趴回桌上。
溫予酒坐在旁邊,聽完了整段交流,看着劉冉把頭轉回去,又彎腰對着他的同桌:“你找班主任幹什麼?”
措不及防對上視線,江楓語氣并不好:“關你什麼事?”
“同桌,”溫予酒并不惱,“你對我很不耐煩啊?”
“沒。”江楓換了個方向,留給溫予酒一個後腦勺,不打算和他繼續說話。
他的厭惡不會很直接的表現出來,但态度确實千差萬别,有時候很淡的一個眼神,也能讓人從中品出冷意。
溫予酒繼續說:“要去跟班主任說換位置的事嗎?”
“是啊,”江楓的聲音傳過來,“都知道了還要問?”
溫予酒把身體坐直了,講台上的老師察覺到他們講話,把眼神投了過來。他稍稍低頭,表現出在聽課的模樣,嘴巴卻不打算停。
嘴角扯動着,露出笑容:“求知若渴,”溫予酒頓了一下,“那我可不可以知道,你那麼迫切想換位置,是為什麼?”
-
上午參與了隔壁示範性高中的研讨會,唐德回到十中,凳子還沒有坐熱,他的學生急沖沖地走進來,開口就是一句要換位置。
面前的少年這會兒進辦公室,連襯衫扣子也沒扣好,唐德從桌底搬出一張塑料凳,拉過江楓的手讓他坐下。
等男孩子不情不願坐下來,唐德才說話:“對現在的位置不滿意?”
當時安排座位,唐德也是有過考慮。
如果把江楓放在中間的位置,照他天天五節課趴四節課的性子,同學不介意,老師也會介意。挑選同桌,也不能讓成績同樣薄弱的學生,和他坐一塊,隻能選成績好的。
選成績好的,又得選個不受約束的人。
他想到了溫予酒。
之前唐德也任課過一學期溫予酒所在班級的物理課,男孩子看上去是在聽課,其實沒多少注意力放在他這裡,但成績從始至終保持上遊頂端。
所以他把溫予酒和江楓安排在了一塊。
“嗯,”江楓面無表情,“他話太多,吵到我了。”
“……”唐德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确定道,“誰?”
江楓冷靜地重複:“溫予酒。”
唐德:“……不是你吵到溫予酒?”
江楓:“我吵他幹嘛?我跟他又不熟。”
以前和江楓做同桌的人,大多不敢和他講話,除非必要,才會拍一把江楓的肩膀,提醒一下他。
江楓也不是喜歡和人交流的性子,所以很多課上,他醒着需要小組讨論的時候,其他人都聊的熱火朝天,隻有他們那一桌安靜得不得了。
聽見江楓說是溫予酒吵到他,唐德在心底略訝異,但還是向他說:“但是班上沒有合适做你同桌的人選了。”
“我單獨坐一桌,這也不行?”
唐德搖頭:“班裡人數正好是偶數,你單獨一桌,人家溫予酒不也要單獨一桌了?”他向後靠上椅背,“而且人家溫予酒成績蠻好的,跟他坐一起正好能提升你摸底考的分數,不是嗎?”
帶了這個學生第三年,唐德對于江楓的家庭情況多少有點了解,知道他家的關系有些緊張。
雖然他的學生平常不聽課、逃課、偶爾還會打架,但心腸還是好的,每次跟人聊天和談話總會多說兩句。
江楓坐在凳子上沉默着沒回話。
“上次也告訴你了,摸底考後是要開家長會的,”唐德看他這樣,無奈的歎了口氣,和他打商量,“這樣吧,你高二期末的年級排名,我記得是第三百二十五位,如果你這次摸底考的成績排名,上升一百名,我就考慮給你換座位,你覺得呢?”
“但是大考結束,不都會更換座位嗎?”江楓問。
“剛剛也跟你說過,我們班人數是偶數,溫予酒是唯一一位适合做你同桌的人了,”唐德說,“高三了,江楓,不是剛入學的時候了,老師也得為班級的同學們進行考慮。”
如果是高一或者高二階段,唐德對于江楓或許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今高三了,距離高考還剩兩百多天。
江楓望向辦公室裡,貼着的高考倒計時,突然對時間的流逝有了清晰的認知。
沉默持續到放學,難得路上江楓不說話,許陽多看了他兩眼,身邊的吳越祺跟着他們一起去吃飯,也和他們走在一塊。
現在他們不同班,許陽自然不知道江楓一個下午又經受了什麼刺激,于是拉過一旁邊走路邊打遊戲的吳越祺,問他:“你楓哥怎麼了?”
注意力一直在屏幕,吳越祺被拽了一下,往許陽那邊踉跄兩步,對敵人放出大招,得到喘息的機會才擡頭:“啊,楓哥?我不知道啊,他下午蠻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