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沉默着,文禮安知道自己的問題問得突兀,而且陳深這個人很詭異,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卻都能有合理的解釋,他可以黑也可以白,何況林淮從一開始就對陳深有好感,加上愧疚心理,難免障目。
文禮安本不準備詢問了,誰知林淮卻回答道:“考慮過的。”
這答案在文禮安意料之外,卻也在意料之中,這才是他認識的林淮。
“但就算是最壞的假設,我認為他不是毫無感覺的,”林淮說,“他和我講過一個猴子的故事……我覺得他是想對我說什麼。”
“猴子的故事?”文禮安皺了皺眉。
林淮複述了一遍陳深同他說的故事,故事中宋韫是如何通過恒河猴的實驗,告訴陳深,健康的猴子,受到虐待,無法正常生活,而先天缺陷的猴子,在有愛的養母情況下,成年後,也能正常融入社會,在有了自己的後代,哪怕也許仍舊不愛社交、在感情上有所缺失,但它們會笨拙地模仿養母對自己做的事,來照顧自己的孩子,基因上的感情的缺失被愛修補了。
陳深說過他以為這将會是一個難以擊破的閉環,直到在沒有人為幹預下,這些猴子無法生下後代為止,但宋韫帶他去看了新的小猴子,那天,陳深說他從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一直在努力追查殺害宋韫的兇手,我想他是有感覺的,我不想去懷疑他,不,我不是不懷疑他,隻是相信他而已,”林淮沉默了會兒,“我現在倒甯願他沒有多喜歡我。”
“……他不喜歡你,你倒是解脫了。”文禮安自嘲地笑了笑。
林淮沒有聽清這句話,他靠着文禮安睡着了。
他在文禮安這裡住了三天,文禮安也陪了他三天,這三天是林淮難得安甯的時候,盡管他還是忍不住想陳深,卻可以安靜地慢慢想,之前那些懊悔的假設很少出現了,他得以平和地去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盡管他和文禮安大部分時候沒有交談,身邊多了個人陪伴,的确讓他感覺安心。
三天後,他再去看望林雅的時候,林瞿把他攔在了外面。
林瞿說最近有個商業項目,需要人去搭把手,而他忙抽不出空,林淮不認為他對項目能幫上什麼忙,他懷疑是文禮安說了什麼,林瞿為了讓他從林雅所帶來的壓抑中擺脫出來所以才做了這個安排,林淮本想拒絕,他不能讓林瞿一個人承受這些,以前他還小就罷了,如今他已經成年,他能夠作為家裡的支柱,他既然已經選擇了辜負陳深,那麼更該守護好家裡。
林瞿的态度卻不容置疑,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林淮明天就走。
行李自然有人幫他打包,到目的地也有人接機,一切都安排妥當。
出發前,他看到了剛下車的姐夫,姐夫看到了他,朝他走來,似乎想說什麼,林瞿雖然背對着姐夫,但透過玻璃的折射,他也瞧見了自己的妹夫,卻直接叫司機開車。
在車上,林淮收到了林瞿的短信,林瞿解釋,雖然你姐夫現在表現得很好,也很關心林雅,但你要知道他終究是外人,他要是問什麼,你不要回複,及時和我聯系。
他自然懂,這種事夫妻很難共患難,所以當時林雅出事,他攔下了林雅女伴聯系姐夫,直接聯系了林瞿,他們三個人才是真正的家人,林淮放下手機,隻是……其實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是外人。
林瞿陪伴着姐姐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候,如今林瞿堅信着他能再次治療好林雅,既然林雅能恢複第一次,那麼她就能恢複第二次,哪怕這個過程再難,有他就足夠了。
小時候他插不上手,現在成年的他,也被拒絕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