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片子1.0版本新鮮出爐，送審導員。

辦公室，戚昀在陳瑤電腦上看一遍，拿回家，又和沈雲钊擠同張椅子看一遍。

[我們感同身受——導員的一天（校招版）]

畫面裡是一台打印機，呼呼呼幾下，轉出一張又一張彩印簡曆，聲線熟悉的激昂旁白響起。

“大家好，我叫牛犇犇，小牛。我是鹭禾大學大四學生，藥學院，藥物制劑專業，專業績點排名前50%。目前狀态：在校，求職中。”

簡曆打歪一張，被揪出來。對折再對折，嘶啦一聲碎裂幾片，灑進垃圾桶。

“如大家所見，先前與我争吵的，是我的導員。”

“——他叫馬跑跑，小馬。”

沈雲钊噴了一口葡萄汁，嗆得驚天動地，樂得往旁邊小馬肩上一埋。

“——小馬說，關于求職，他能和我感同身受。”

“但我不相信。”

“所以今天，小馬帶着他的求職三件套——他本人、他量身定制的西裝、和他精心修改的簡曆，來到了校招現場。”

沈雲钊：“嘎嘎嘎嘎嘎——”下一秒，半張臉被捂得嚴嚴實實。

畫面一轉，是熙熙攘攘的人才市場，橫幅拉着“低價清倉大甩賣”，如火如荼。戚昀身穿松松垮垮的西裝，捂着袖口意外崩開一枚扣，從角落閃現。他擡頭張望，鎖定目标，跟着隊伍往前挪，謙卑遞交簡曆。

“嗯，藥學院。”面試官一頭埋進簡曆，語音劃重點，“成績排名……還行，英語六級……不錯，實習……嗯？”一目十行掃完A4紙，這才擡起頭，滿臉疲憊看向求職者，“三分鐘，自我介紹。”

小馬的自我介紹，是戚昀自己寫的。寫的是四年前，他本科畢業時的狀态。

因為保研，所以沒有企業實習，因為專業和崗位不對口，所以沒有過多介紹實驗室經曆。唯一沾得上邊、拿得出手的……似乎隻有學生工作。

“學生會啊……”面試官嘴角一勾，了然地笑笑，“你在……呃，文娛部，主要任務是唱歌跳舞？”

“是活動組織和統籌。”戚昀列舉幾個大型活動，不卑不亢挽回學生會的尊嚴，“這期間的工作經曆，鍛煉了我……”

“嗯。”面試官微笑着，中途看兩眼手機，顯出些心不在焉，禮貌等人說完，這才皺着眉點評，“其他都還不錯，但你這四年都是在學校裡頭打轉，沒有到企業去實習，相當于說，你和職場是完全脫節的……這在我們人才評估體系裡，是個很嚴重的扣分項。”

大學生，職場，脫節……？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應屆畢業生小馬戚昀想問：不然呢？

鏡頭平移到隔壁棚子。是微笑端坐塑料椅，和面試官相談甚歡的俞溪，小牛。

“條件不錯，說實話，我蠻喜歡你的。”面試官回以柔和微笑，“不過呢……”拖了個長音，俞溪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僵，聽見面試官為難道，“我說實話哈，就是你這個實習經曆吧……有點……哎呀，太雜了。什麼都試一試，什麼都做一段，什麼都做不長。”

面試官搖搖頭，歎了口氣，眼神裡滿是惋惜：“不夠垂直，不夠穩定。”

畫面外，沈雲钊忙掐人中：“實習，沒有不行，多了也不行。就得剛剛好，從大一開始垂，垂到大四成專家，成功入職當專員。”

“——回去網申吧。”畫面拼接，兩位面試官點點頭，異口同聲道，“除開我提到的這個問題，你其他條件都還不錯的。回去留意郵箱，如果人才庫初審通過，會給你發個在線測評邀請。好好做，期待下輪面試能再見到你。”卡着每人八分鐘的高效篩選，面試官歪了歪頭，“——ok下一位。”

小牛點點頭，小馬也點點頭。握着各自的簡曆起身，暈暈乎乎，晃晃悠悠，渾渾噩噩，相聚等待區長椅，眼裡盡是酸楚的迷茫。

畫面淡去。

“小廠也測？”沈雲钊搖着戚昀胳膊問，“現在招聘，無論什麼公司無論什麼崗位，都先給你測一輪是吧？”

“以前是點就送offer，現在是點就送測評。”戚昀吸溜小果凍，齁甜，膩，順手投喂沈雲钊，“一測一小時，你就悶頭做吧。好吃嗎？”

“好吃。”沈雲钊樂呵呵答。

鏡頭加速，配着雄赳赳的旁白：“——小牛和小馬懷着激動的心情，成功進入7家公司人才庫，完成5家企業測評，收獲3份面試邀請。”

“接下來，他們将面對的是——号稱i人死于沉默，e人死于話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