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沒喝完的氣泡水擱在茶幾。

戚昀悄聲問：“分了？”

“都沒成呢，算不上分。”張可蓉揉揉太陽穴，“你趕緊跟我對一下消息。他跟我說的是，他有個前女友，帶來公寓被你撞見過，然後他倆鬧分手好久了，半個月前才徹徹底底分幹淨。”

“所以，你們相親告吹的原因是……時間線？”

“嗯，我和他是月初開始見面接觸。再往前，大概是一個半月前，家長那邊就牽上線了。好麼，這邊拉拉扯扯沒分手，那邊就急着賣單身人設相親。呵呵，我隔夜飯都快嘔出來了。”

“嗯……”戚昀幾番想要開口，卻不知怎麼往下說。

“哦，看你這反應，他不止這事兒，對吧？”張可蓉轉着杯子，一口喝空，“說吧，我能承受。”

戚昀先打預防針：“衛生間在進門那兒，你一會兒想吐的話，别走錯了。”

“我不吐。”張可蓉說，“為了渣男浪費一頓火鍋，不值得。”

“嗯。”戚昀觑着她臉色，說，“很湊巧。其實他不知道我還知道他的這事兒。”

“大哥，别繞口令了。”

戚昀抛出核心：“他前女友，是在校學生。”

“我艹？！”張可蓉瞪大了眼。

聽着聲，舒善文探出頭：“怎麼了？”

“沒事。”沈雲钊把人拉回去洗碗。

“等等，等等啊。”張可蓉面色扭曲，舉着手，滞在空氣中，詭異揮動兩下，“在校學生……本科生？”

“嗯。”戚昀點點頭。

“哪個學院的？化院？”

“不是化院。”戚昀說，“他們已經分了，女孩的信息不重要。總之，就是這麼個事情。”

“我艹！”張可蓉搖着頭，喃喃道，“衣冠禽獸。三十幾歲人，誘騙二十歲女大學生？不行，我回頭得加強我們院裡的防性騷擾教育。”

“嗯！”導員所見略同，這事兒早已被戚昀列入下次班會議程。

“你咋知道他和學生談戀愛？”

“呃。”這問題不好回答，戚昀含糊着說，“鄰居麼，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他說……他把人帶到青年公寓，被你撞見。”張可蓉沒有放過戚昀，逼問道，“你撞見什麼了？撞見兩人在走廊接吻？公共場所，不至于吧。”

“差不多。”戚昀微笑。

張可蓉眼睛眯起來，瞥一眼沙發後的牆壁，質問：“你不會聽人家牆角了吧？”

戚昀：……

“我艹！”

戚昀提醒：“你别一口一句髒話，養成這習慣，工作上影響不好。”

張可蓉一噎：“不是，戚老師，我想說……你這得算工傷。”

“我也覺得。”戚昀點頭，又關心道，“那你呢，現在還好嗎？”

“還行吧，發現得早，還得感謝你。”張可蓉抱着手臂後仰，說，“不然再過倆月直接給你發請柬，哦豁，那就有意思了。”

戚昀好奇：“你們相親，發展都這麼快的嗎？”

“是啊，就他那樣兒的，精英海歸名校就職，五官端正氣質儒雅，妥妥兒優質男人，可是相親市場上的香饽饽。”

“嗯……”孤寡青蛙不懂這些，隻好勸道，“你以後還是緩着來吧，多了解多調查，婚姻大事，謹慎些。”

“算了。”張可蓉說，“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結婚，就這樣吧。正好借他一用，撐過春節檔相親熱潮。”

戚昀：……

沈雲钊端一小碗車厘子走過來。

“廚房收拾幹淨了。”他挨着戚昀，一屁股往沙發扶手上坐。車厘子摘了柄，被他随意抛進嘴裡，再撚一顆遞給戚昀。

“聊什麼呢。”舒善文擦着鏡片跟過來，掃了圈沒地方坐，又返回餐桌搬椅子。

“工作上的事。”戚昀不欲多談，看了眼時間，“晚會八點開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歇會兒就過去吧？”

“行。”沈雲钊伸了個懶腰，“我想刷個牙，你這有新的牙刷麼？”

“有，洗手台底下的櫃子裡，你自己找。其他還需要什麼，裡頭有的都可以用。”

“嗯嗯。”

張可蓉勾着笑，來回瞧他們幾眼。

翻開櫃子，新牙刷旁邊放着一管半癟的牙膏。沈雲钊拿起來一看——夏日莫吉托，頓時笑得不行。

收拾妥當，一行四人步行前往喇叭廣場。

跨年夜，熱熱鬧鬧。在草坪坐下，恰好是晚會先導視頻。

切到歌手大賽的畫面回放，俊男靓女脈脈對視，暧昧泡泡下，全場氣氛猛地推至頂端。再往後，科創獲獎、球隊出征、實驗日常……鹭禾朝露晚霞，鳳凰木葉綠花紅，屏幕一側，時間軸來到六月。

“戚昀！上鏡了！”沈雲钊一掌拍在戚昀腿上。

“哪？”

“就剛剛，右上角最後跳出來的那張畢業照！有你！”

“有嗎？”戚昀沒注意，“穿得都一樣，你認錯了吧？”

“錯不了。”沈雲钊說，“在鳳凰長廊拍的，三個人，你站右邊。”

戚昀略微回憶，好像是有那麼一張照片。

“哎，我忽然就感受到了我倆的年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