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昀不服：“我們這裡是南方，為什麼第一名是烤冷面啊。”

“我質疑過他們的調研數據樣本來源了，問卷30%是新生互填。”沈雲钊說，“初步結論是——你們藥院這屆新人頭子是東北人，呼啦啦帶着一群人愛上烤冷面。”

煙熏火燎中，仗着沈雲钊帶路，戚昀邊走邊看測評表：“确實，東北麻辣拌和東北餃子排名也很高。”

“話又說回來，在外頭做家鄉美食生意，很容易兩極分化。”沈雲钊繼續分析，“這測評結果也側面說明這兩家東北攤子口味地道。”

“嗯，單子上的推薦口味是……酸甜口，加醋。”

“到啦！”沈雲钊把戚昀按在身前，湊在攤子邊上排隊，“好香！餓了餓了！”

“嗯。”戚昀看着攤位下的套餐介紹，側頭問沈雲钊，“要加什麼菜？”

“我倆一起吃的話……來個至尊版？”

戚昀隔着前面人的衣擺，歪頭看到價格：“至尊版15塊，行嗎？”

“看在它排第一的份上，行。”

鐵闆上撒着水珠，嗞嗞兒，很快蒸發掉。油一澆，冷面平鋪，兩個雞蛋往鏟子上一磕，完完整整落下來，又被三兩下攪碎。

老闆動作麻利，這兒切切，那兒鏟鏟，配菜一把一把往上撒，時不時再嗞幾道調料。

“好香！”沈雲钊伸着脖子往前瞅，意圖偷師。

“嗯，其實我平時吃這個不多。”戚昀側頭和他閑聊，“酸甜——”

沈雲钊僵着身子，緩緩後撤半步，挺直腰闆。

人潮洶湧，耳邊環繞着閑聊問價、喇叭推銷、鐵闆鏟子磕碰，時不時再插一兩句收款播報。

輕咳一聲，沈雲钊虛虛握拳抵在唇邊。蹭兩下側臉，壓下笑意，把話接下去：“……酸甜，怎麼啦？”

“嗯……沒怎麼。”戚昀早就轉回頭，抿抿嘴唇，緊盯鐵闆上嗞嗞冒煙的面皮邊。

好熱。離爐子太近了，面皮被炙烤，人也被炙烤。

好久。怎麼做一份烤冷面這麼久，不該要什麼至尊版的……基礎版加蛋加腸是不是就能快點結束。

“戚昀~”

“幹嘛？”戚昀鎮定自若。

“嗯……沒怎麼。”沈雲钊學他說話，順便犯個賤。

戚昀：……

“哎，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别煩？”再犯一個賤。

戚昀：“閉嘴吧你。”

“好了！”老闆爽朗一笑，麻利地打包，“你倆一起的麼，我裝開兩個小碗？”

戚昀正要答應，被沈雲钊搶先開口：“裝一個大碗就行，謝謝叔。”

這人又貼着戚昀耳邊叨叨：“說好要一起測評的麼，分開沒感覺。”

氣息打在皮膚上，激得戚昀渾身一顫。果斷地，戰術側移，拉開距離。

“哼哼。”捧着紙碗，沈雲钊胳膊怼了怼旁邊這位冷漠金主，“幫我拍個照。”

“哦。”戚昀機械地掏出手機劃開相機，框住烤冷面和沈雲钊的大拇指，咔嚓留念。

“你先吃。”沈雲钊狗腿地遞過去。

簽子紮了一小塊。戚昀本想舉起來，無奈醬料加得太多，隻好不情不願地低頭湊近碗邊，探探溫度，仔細啃了一口。

沈雲钊眼瞅他這小心翼翼的模樣，裝模做樣感歎：“哎呀，一個碗還真是不怎麼方便呢。”

戚昀沒空和他鬥嘴，嚼嚼嚼，整塊吃下去，再挑一片散落的澱粉腸。

“好吃吧？”

“嗯，還不錯。”戚昀舔舔嘴角，“就是多加醋，太酸了點。”

“确實。”沈雲钊也嘗了一塊，咂摸兩番，點評道，“東北人的方子，不太适合我們，還得是改良般更适合南方寶寶。”

吃了一半，品鑒暫停，沈雲钊把袋子紮緊，勾在手指上。

“接下來哪一家？”

戚昀過目不忘：“并列第二名是蘿蔔牛雜和香酥芋頭。”

“好！”

興沖沖擠到牛雜攤位。

食材在鍋裡咕嘟咕嘟熬着，熱乎乎一碗捧在戚昀手心。

“燙麼？我來拿？”

戚昀搖搖頭：“不用。”

沈雲钊一笑：“那你給我叉塊蘿蔔。”

“嗯。”戚昀照做，竹簽杆杆遞過去卻沒人接。再一看，這人一手攥手機，另一手平端敞着口的烤冷面……大概是等牛雜的時候又饞了。

沈雲钊指揮：“舉高點。”

“你……”戚昀無奈，給他送到嘴邊，“小心燙。”

“昂，謝謝。”沈雲钊吹了幾下，把蘿蔔塊卷進嘴裡，咧了個笑。

戚昀也扯扯嘴角，頓覺不自在。低下頭，竹簽随意攪了攪，叉一塊牛筋塞進嘴裡，看向遠處。

“那個……”沈雲钊哼哼笑着，“你用了我的竹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