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輕遙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明明是南境海底難尋的奇珍異獸,重生短短幾天間,加上夢中所見那次,她都見了三次了。
但她還來不及驚訝,下一刻,眼前所見便隻剩一片濃稠到化不開的黑暗。
身軀像是掉進了柔和冰涼的水波,又像是陷入了綿密滾燙的黃沙。耳邊似有黃鹂鳴叫,又似有狂風呼嘯。五感變得異常得混亂遲鈍,幾乎感受不到外界任何的信息。
和虛夢幻境一個套路。
趙輕遙毫不猶豫地擡手運氣,欲直接點穴封閉五感。下一刻,她卻被迫愣在了半空中。
動不了,根本動不了。
四肢像灌了鉛般沉重,準确來說,像是被分别固定在了四個密不透風的籠子裡。别說自如活動了,便是輕微的活動都十分困難。
天脈沉沉,更是感應不到周身任何的靈氣。神識更是無法探出,被牢牢困在識海中不得動彈。
阿娘所說的神族領地,為何會如此奇怪?趙輕遙不解地睜着雙眼,滿頭霧水。
極端的黑暗中,時間已不知過去了多久。或是一瞬,或是一刻,或是幾個時辰。趙輕遙落到沉穩的地面上時,方覺滿身濕淋淋的虛汗,像是從水裡剛撈出來一般。
剛被釋放出的五感仍有些脆弱,天脈和神識依舊被緊緊壓制着。她蹲在地上緩了好一會神,才開始嘗試着向四個方向摸索。觸感冰冷滑膩,像是光滑的石壁。
目之所及,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好消息是,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逢春劍光一凜,原本光滑的牆壁瞬間多出一道凹陷的劍痕。趙輕遙摸索着石壁前行,淅瀝的水聲繞着圈,似是邀約般滴滴答答地傳來。
水聲滴得急,她便也走得快。道路彎彎繞繞,連拐了幾個彎。每次轉彎,終點都似乎就在眼前。但她伸手觸摸石壁時,每次卻都能摸到逢春留下的劍痕。
不是死路,就是鬼打牆。
趙輕遙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從空中落下,進入那片黑暗開始,第八峰的給她的感覺便特别奇怪。
如果真如母親所說,第八峰是神族遺留的領地,為何會特意封閉本是神族賜予人族的天脈。
天地靈氣乃修士運氣修行的根本,哪怕是封印着大量魔氣與妖獸的神魔之墟内,都會有那麼些許的靈氣存在。隻要有一絲靈氣存在,天脈就絕無被完全壓制的可能。
趙輕遙閉上雙眼,輕輕撫摸着劍痕,一個連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猜測慢慢浮出心口。
前世,她也曾問過雲弄潮這個問題。什麼情況下,修士才會遇到完全沒有靈氣的環境。
“實際上來說,隻要你還在仙靈界中,哪怕是在幻境中,都幾乎不會遇到這種情況的。青天樹負責運轉整個仙靈界中的靈氣,不會讓修士無法運氣的。”雲弄潮解釋道:“不過從理論上來說嘛……”
“隻要魔氣在某個仙靈界外的空間内多到一定量,比如神魔之墟内的某個幻境中,那靈氣必然是不存在的了。”
魔氣。
趙輕遙陡然睜開雙眼。
是的,隻有過量的、強大的魔氣,才會抵消靈氣的存在。
被困于神魔之墟内的魔氣,與了流淌于仙靈界中的靈氣,本就是此消彼長的關系。依靠魔氣修行和存活的魔修和妖獸,和依靠靈氣修行的修士,水火不容。
所謂第八峰,的确是一個超脫仙靈界存在的地方。不過究竟是否是神族曾經的領地,地仙娘娘是否存在,都得等她先脫困後再處理。
再這樣不靠任何仙法兜圈子下去,她被困死在這裡都沒人收屍。
她慢慢蹲下身,開始仔細地回想着所有學過的功法。
她所會的劍道之術,一部分傳承自澤霄真人,一部分來自于自創,還有一部分來自于偷學的璇雲仙宗的。不靠靈氣的劍法有是有,但若想把這通天的石壁打碎……
還是不自量力了點。
至于陣法和符法嘛……
趙輕遙長歎一口氣,有些頭疼地撐住前額。
最基礎的她也不是不會,可大部分厲害的術法,都是她在黎明珠期間學會的。
她不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