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裡隻有他一個人。
她覺得很害怕,不敢再進去,漸漸地後退着。
退着退着,後背就撞到了一個人。
沈樂遇扶住她的肩,她顫抖地轉過身,他看到她眼中的淚光。
本來想教訓她的,瞬間就心軟了。
他溫聲問她:“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她搖了搖頭,立即跟他拉開些距離,生怕再被什麼别的人看到。
就算是别班的人看到,她也害怕會說她什麼。
每當她情緒激動的時候,臉上的疤痕就會充血變色。
沈樂遇深深地看着她的傷疤,夏青枝注意到後,吓得立即捂住臉。
他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冒犯,及時地望向了窗外。
正在這時,許壟槐的兄弟幫他帶飯回來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還瞪了夏青枝一眼,進去把飯帶給許壟槐後,嘟嘟囔囔地說道:“我說咱們班怎麼聞着有股騷味兒呢,原來是有個大騷貨在。”
其實,他說的聲音不大,但夏青枝的聽力一向敏感。
她現在更不敢進班了。
可是,在外面待着,沈樂遇又在她旁邊。
思索之餘,她還是決定先離開這裡。
剛走出去幾步,就發覺沈樂遇在跟着自己。
她看了他一眼,小聲地說道:“你别跟着我了。我沒有什麼要跟你說的,昨晚的事,就當我對不起你。”
沈樂遇突然委屈地笑了一下:“什麼叫,就當你對不起我?你明明就是對不起我,讓我等了你大半夜,玩我呢?”
夏青枝再次道歉:“對不起。”
“道歉有什麼用呢?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她蓦地站住:“沒有理由。我就是不想語音,也不想和你講話。”
沈樂遇的心,蓦地沉了一下。
夏青枝說完也後悔了,雖然她每次都是很清楚地拒絕别人,可是也害怕沈樂遇會像許壟槐那樣,因為被拒絕就侮辱自己。
她瞬間捂住了耳朵,生沈樂遇講出傷害她的話,躲去了衛生間。
沈樂遇望着她逃跑的背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幹嘛捂耳朵?
他從來不對女孩子講難聽話。
夏青枝站在水池旁邊,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像一隻陰郁的鬼。
她在洗手間計算着時間,等到同學們都回教室的時候,她再出去。
不然,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和許壟槐還有他的兄弟,待在同一個教室裡。
樓道裡的聲音越來越喧嚣,陸陸續續地熱鬧起來。
看來是大家吃完飯回來了。
夏青枝準備出去,隻是出去之前,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臉。
不僅眼睛紅紅的,傷疤處還帶着淚痕。
她彎下腰,一邊哭一邊洗臉。
試圖用冷水的溫度,讓傷疤處恢複到原來的顔色。
至少不要難看得那樣明顯。
洗好臉後,夏青枝低着頭走出衛生間。
她一邊走路,一邊擦自己下巴處墜着的水滴。
正擦着,就感覺剛剛走過她身旁的人,似乎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夏青枝膽怯地回過頭,發現那個背影,是剛剛給許壟槐帶飯的人。
對方吐的口水,雖然并沒有吐到自己身上,但是離自己不遠。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要被這些人這樣唾棄?
感覺許壟槐的兄弟,都把許壟槐編的故事,代入到了他們自己身上。
聽起來好像很深情,為了愛情,放棄擅長的文科,選了不擅長的理科。
隻為了和她相守。
結果,她卻在把他勾引回原班後,一再地拒絕他。
在許壟槐編造的故事裡,她是玩弄感情的那個。
而他是癡情者。
許壟槐之所以對她這樣不依不饒,是為了讓她成全他的深情。
隻有她跟他在一起,他為了她轉班的行為,才會得到贊賞。
不然,隻會顯得可悲,但會收到同情。
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雖然她的外表有很大的缺陷,但就算天王老子來了,她也還是不喜歡許壟槐。
怎麼能為了不喜歡的人,就去改變心意,任由對方騷擾自己呢?
或許很多人的想法是,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有人喜歡就不錯了,怎麼還挑挑揀揀的?
夏青枝之所以很害怕被人說,是因為她親眼見證過很多女孩子,在被追求的時候,都被身邊的看客講過這樣的話。
然後,就迫于壓力妥協了。
她内心很清楚,許壟槐追求她,并不是因為喜歡她。
而是因為她面容有缺陷,所以被他無限看輕。
或者說,他甚至沒有仔細地看過她,僅僅憑借着自我的臆想,就覺得她容易拿下。
僅此而已。
而沒能拿下之後的惱羞成怒,也完全是因為對她揣測的徹底失控。
許壟槐這個表演型人格,隻是需要一個成全他深情的醜八怪。
一個醜八怪被人喜歡,那她的男朋友總是很引人好奇的。
大家會說,這個男孩子真不錯,不是看臉的膚淺者。
或許,許壟槐還會把她當成跳闆,借機包裝他的僞善人格,美化自身的虛假品性。
等把自己包裝得完美無缺後,再随手甩了她,順便把鍋推到她身上,之後就能一邊故作可憐,一邊去禍害别的漂亮女孩兒了。
夏青枝不懂戀愛,但她懂人性,她已經看透了許壟槐。
他就是一個平庸且無能,隻能踩着不好看的女孩子,趁機擡高自己的敗類。
她不會對這種人妥協的。
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