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枝性情孤僻,一般别人跟她講話,她第一反應不是看對方,而是看身旁的同學,希望同學能替自己解圍。
宋蓉瑾笑着說道:“就在2樓。你也是分來9班的啊,怎麼來得這麼晚呀?”
“我家離得遠,送我送晚了,我這還是剛收拾完宿舍,才過來的呢。”
“哦,你原來幾班的啊?”
“5班。”
宋蓉瑾愣怔了片刻後說道:“5班是理科實驗班啊,選理的話,應該待在原班。你怎麼會分到理科普通班呢?”
“實驗班挺沒意思的,待久了,感覺也就那樣。”
宋蓉瑾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們也是9班的,認識一下呗~”
“沈樂遇。你們呢?”
雖然問的是兩個人,可他的目光卻放在了那個始終低着頭的女孩子身上。
好奇怪,她竟然能忍住不看他,怎麼做到的?
宋蓉瑾驚呼道:“哇,你就是沈樂遇啊,我聽過你的名字诶。”
沈樂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還沒有說你們的名字。”
宋蓉瑾将夏青枝拉到一旁,給沈樂遇讓開了路:“等你去到9班,總有機會認識的。我們去食堂了,你慢慢收拾啊。”
沈樂遇輕“嗯”了一聲。
路上的時候,宋蓉瑾對夏青枝問道:“剛剛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講?”
夏青枝輕聲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唉,這可不行。以後你要是沒了我可怎麼辦呢。”
夏青枝握緊了宋蓉瑾的手:“那你就永遠留在我身邊吧。”
宋蓉瑾是讓她摘下遮疤口罩的好朋友。
有她在身邊的話,夏青枝的性子比之前開朗了不少。
陰暗潮濕批确實有很強的趨光性。
夏青枝喜歡溫暖又随和的人,有這樣的人在,就永遠不會冷場。
就像剛剛那種情況,如果是她一個人,她可能會直接裝聽不到,從沈樂遇面前逃跑。
她害怕和不認識的人講話,更害怕在自己講話的時候,對方看到自己臉頰處醜陋的疤痕。
宋蓉瑾随口說道:“不過,你剛剛有沒有仔細看沈樂遇?長得挺不錯的,聲音也好聽,人也蠻随和的,感覺他身上有一種慵懶的氣質。就憑他敢這麼晚來班級,我就覺得他挺勇的。”
夏青枝點了點頭:“如果是我來晚了,腳步一定會很匆忙。可是他搬着書,走得不慌不忙的。”
宋蓉瑾興緻勃勃地分析道:“而且,心理素質不錯。來這麼晚,回原班的時候說不定班裡都沒他位置了,居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看分班名單。”
夏青枝想了想說道:“他應該和正常文理分班的學生不同。或許,他在寒假之前,就知道自己會分在9班了。我猜測,他是惹到了實驗班的班主任,大概做了對方無法容忍的事,這才被趕出實驗班的。之後,家長隻能着急忙慌地給他挑了一個,在普通班裡成績比較好的班來待。”
宋蓉瑾忽地想到了些什麼:“對對對!肯定是這樣。我之前就聽過他的一些傳聞,好像是給校花表白,被拒了。校花的男朋友,當衆把他寫給校花的情書拿出來念給别人聽。”
對于夏青枝這種道德底線尤為高的人,實在是不能理解,對方有男朋友,卻還是要寫情書的行為。
不過,被對方男朋友拿出來念,那簡直是大型社死現場。
不亞于當街被扒衣服的小三,夏青枝想想就覺得可怕。
她對宋蓉瑾說道:“我們還是躲他遠一些吧,感覺他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還好啦。我覺得他性情挺好的,閑适又樂呵的那種。當時很多人都笑話他,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反正校草排行裡,他排第二。第一,是校花夏晚儀男朋友顧知明。”
夏青枝聽完輕“嗯”了一聲,仍舊把沈樂遇歸類的危險的男孩子那一類。
什麼是危險的男孩子呢?
就是自己不好好學習,也不讓别人好好學習,整日撩撥逗弄女孩子,讓他人的心不得安甯的人。
她是要參加高考的。
人生也會因高考而改變,她的心裡隻能有學習,除此之外再不能有旁的什麼。
食堂裡,宋蓉瑾找到班裡的同學,跟他們聊着9班來了一個實驗班的男同學。
人長得帥,脾氣也好,說話聲音也好聽。
這學上的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早上跑操都覺得有使不完的力氣。
夏青枝聽着一旁宋蓉瑾的描述,忍不住笑出了聲。
有宋蓉瑾在的地方,總是有歡聲笑語的。
日子就這樣平淡而緊張地過下去,也挺好。
她有家人,有朋友,有夢想。
這些足以讓她安然度過,整個高中生涯。
即使,她是一個右臉有着醜陋疤痕的女孩子。
夏青枝比宋蓉瑾吃得要稍快一些,因為今天她值日,講台的衛生歸她管。
吃完之後,她小聲地說道:“我先回去了,得值日。”
“嗯,你先走。”
夏青枝剛一進教室,就聽到爽朗的談笑聲。
沈樂遇被班裡的幾個男孩子圍在中心,一邊随意地啃着面包,一邊和他們閑聊。
似乎是在打聽班級氛圍以及要注意的地方。
夏青枝一直都很羨慕這種無論去到那裡,都能和周圍的人打成一片的人。
天生的交際王者。
無論環境如何變更,似乎對他們造不成任何影響。
夏青枝清整講台上的雜物的時候,總覺得台下有一道熾熱的目光,好像在盯着自己。
她覺得很害怕,根本不敢擡頭去看,究竟是哪個同學在看自己,隻能把頭埋得更低了些。
垂下來的頭發,遮擋住側臉的傷疤。
講台上有一些廢棄的試卷和單面空白的紙張。
她小心地收集起來,低着頭走下講台,感覺那道目光仍舊跟随着自己,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尤為艱難,生怕露出什麼醜态。
最後,不動聲色地把那些廢棄紙張,放到了正埋頭做題的陸小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