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新擡頭看了她一眼,夏青枝怯怯地躲避着他的目光,他輕聲道:“謝謝。”
“沒事。”
之前她在清理講台的時候,陸小新曾經拜托過她一件事,希望她不要扔講台上的廢棄試卷和空白紙張,他要拿來當驗算紙。
陸小新家裡極度貧困,舍不得買驗算紙,全靠頭腦驗算。
實在算不出來,就去講台上順幾張紙。
奈何總是有值日生,把這些廢紙丢掉,他對班裡每個管講台的值日生都囑咐過了,希望能把紙留給他,不要丢到垃圾桶。
可是别人都忘記了,隻有夏青枝每次都記得。
每到她值日的那天,就是來給他送驗算紙的日子。
這樣的默契已經保持了很久。
班裡後排的談話聲仍舊此起彼伏。
沈樂遇待在他們中心,卻沒了聽下去的心情。他哂笑地看着夏青枝,目光極具侵略性。
在沉默地盯了片刻後,沈樂遇仰靠回座椅上,對着夏青枝的方向,悠悠地來了句:“我也想要。”
周圍的幾個男同學聽到後,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樂遇,你跟誰說話呢?要什麼啊?”
沈樂遇默不作聲,似乎在觀察夏青枝接下來的反應。
夏青枝裝做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轉過身低着頭離開了。
沈樂遇低頭咬了一口面包,嚼着感覺幹巴巴的,沒什麼意思。
他對周圍的同學問道:“剛剛那個身材還不錯的女生叫什麼啊?”
“哪個啊?”
沈樂遇低頭輕笑了一下:“别他媽在這兒裝,就是她彎腰收拾講台的時候,讓你們都移不開眼的那個。”
“哦,她啊,也就身材有的看,臉是真的并不行。你剛轉過來,所以不知道,她右臉上有很大的一塊疤。情緒激動的時候,血管充血,會變色,賊他媽難看。”
圍繞在沈樂遇四周的男同學裡,有一個小個頭的徐子涵,這時候也忍不住插嘴道:“不隻是情緒激動,睡覺的時候也會變色!有一次辦學籍照片,中午輪到咱們班拍照了,夏青枝睡着睡着就被喊醒了,照相的時候把攝影師都給吓了一跳。她臉上那塊傷疤,青筋直冒,周圍都變成了肉粉色。又青又粉的,就跟被人打了一樣。我當時都沒繃住,給我笑拉了。”
沈樂遇聽完收斂了笑意,從幾個男生中間離開。
後面有人問他:“诶,你去哪兒啊?”
“扔垃圾。”
他們的聲音不算大,可也不算小。
夏青枝本就是比較敏感的人,把每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趴在桌子上,低下頭裝作做題的樣子,竭力忍耐着哭聲。
大顆的淚滴,一滴接一滴地砸落到試卷上,試卷上的字暈染開來。
夏青枝一直都很害怕認識新的同學。
隻要有一個新同學看到她,她就很容易成為新舊同學交流感情的談資。
就像剛剛沈樂遇和身邊的男生聊天時那樣。
這讓她覺得很痛苦。
可就是這樣痛苦的時候,她也不能埋頭趴在桌子上哭。
夏青枝不想表現得那樣在意,更不想在外人面前表露脆弱。
她隻是死死捏住筆,瘋狂而急切地在驗算紙上寫下密密麻麻的——救救我。
晚自習的時候,李桃桃看着班裡的人都來全了。
她站在講台上說道:“我們來開一個簡短的班會啊。主要是給剛分來的學生開的,土著學生都知道我什麼風格。”
剛分來9班的那些學生,不禁生出一身冷汗。
這是妥妥的下馬威啊!
李桃桃看着台下的同學說道:“來這裡就是學習的,除了學習要是幹半點其他的事,就給我滾出去!我本來也不想帶這麼多學生。現在班裡一共是九十五個人,别的班都是七十幾,也就是說,我被硬塞了不少學生。”
“把我當傻子,硬塞給我學生,讓我很不開心。不開心我也不能去跟年級主任鬧,所以我就隻能從你們身上找磨。我希望你們盡快暴露原形,好讓我早點踢出去幾個。這樣我也能輕松一些。我的目标是,升高二之前,班裡的學生人數減額到八十個。大家踴躍争取,千萬不要拘束。放蕩不羁的靈魂不适合待在這裡,早走早開心。我言盡于此,大家好自為之。”
“班會開完了,因為學生變動,有些課代表選了文科,也有些不想繼續當了,所以下面開始重新選課代表。先從我帶的語文開始,大家積極自薦吧。”
李桃桃上來就噼裡啪啦地說了一通,鬧得班裡人心惶惶的。
現在别說自薦了,連個大喘氣的都沒有。
可她還在不斷逼迫着:“快點的,别墨迹。有自薦的趕緊來,名額隻有一個。錯過了,就沒機會了。這人啊,要是連想要的都不敢争取,那你這輩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