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所有的埋怨在一個瞬間破土而出,又被姜鶴用雙腳狠狠踩回土壤深處。
“我不跟你講,快給我水喝。”軟的不行,便來硬的。
溫亦寒氣笑,“得嘞,看來姜少爺有了新歡,徹底忘了舊愛。”
姜鶴才不管他的陰陽怪氣,坐起身一把從溫亦寒手中搶走了水杯子,咕噜咕噜喝個幹淨,又把空掉的水杯丢給對方。
不行,等我先醒醒酒,再考慮一下怎麼跟溫亦寒繼續下去的問題。
姜鶴也不管竹馬的怪異眼神,轉個身悶頭睡了。
溫亦寒也沒當面指摘他是個小沒良心的,而是很識相地捧着水杯子退出房間。
失戀是大。
失戀是大嘛。
溫亦寒平靜地從二樓走下一樓,目光散漫地掃視着一切,等轉身進了廚房,仿佛再也繃不住火氣,連多年被溫家調教出來的涵養也破了功,一把将手中的水杯重重砸在地面。
洩憤之前,他還心細地關了門,全包圍似的圍堵了水杯砸成碎片的噪音,使得心底聒噪的煩惱聲,貨真價實地被發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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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航每個月有十幾天的時間在姜鶴的工作室幫忙,另外一半的時間則浸泡在圖書館裡。
之前他打算一畢業就立刻工作的,自從接觸到了一些事情之後,章一航又徹底改變觀念,認為他現在學的這個專業,還是讀研後更有發展前景,所以又将學習提上日程。
京城的圖書館是全國最大的,也最享有聲譽,庫存圖書囊括一百多個領域,資源無條件對外開放。
章一航用手推車精心挑選了幾十本專業書籍,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開始翻閱。
他的長相算是中上等之姿,又捧着書認真閱讀,乍眼一瞧頗有些男孩子少有的勤學之風,往大了講便是很有吸引人的聰慧好學。
章一航之前每天平均被幾個人頻繁來要微信号,多少有點苦惱,于是将幾十本厚重的書籍全部堆在面前,砌成一道書牆,正好圍出一塊僻靜的學習角落,埋頭研究。
不到一個小時,他面前的書牆被人冷漠地推開,從縫隙中透出的光也十分冰冷,示意着來者不善。
章一航頗為惱怒地看了一眼。
溫亦寒已經動手,将沉重的書牆分成兩疊,向左向右分開兩邊,從容不迫地落座。
“溫先生?”章一航的惱怒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東張西望。
溫亦寒氣笑說,“姜鶴沒有跟我來,我是自己有事來找你的。怎麼樣,稍微騰出來十分鐘聊一下?”
說着,溫亦寒将手機調整成倒計時的畫面,放置在左側的書堆上。
章一航連拒絕的權利也沒有,畢竟溫亦寒說的很明白,隻占用十分鐘,何況對方的氣壓極低,混身散發出一股很不好惹的氣場。
章一航道,“行吧,不過若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溫先生可能也用不到十分鐘。”
所以溫亦寒開門見山問,“姜鶴跟你的關系感覺挺好的。”
“呃......”章一航蓦得笑起來,不過他不敢笑得太誇張,畢竟圖書館要求安靜學習,“應該不如與溫先生的關系那麼好吧?”
溫亦寒的無力感立刻浮上心頭,伸出手指摁了一下太陽穴,緩了緩緊繃的語氣。
他現在越來越感覺,姜鶴的秘密俨然超出認知,包括姜鶴居然會失戀這件事情。
不是才有的白月光嗎?怎麼就突然失戀了?
而且!
溫亦寒道,“姜鶴在跟你接觸的時候,你有沒有聽他說過什麼人的名字?其實也不是總挂在嘴邊,偶爾,那種會無心被提起來的名字,或者人?”
“姜哥出了什麼事情嗎?”章一航在意識到自己的音量不自覺變大之後,快速壓低了。
溫亦寒取來一本書,假裝自己是在看書時與對面讨論問題,實則一雙眼虎視眈眈的。
“姜鶴說跟你是意外認識的,可我覺得你們除了是雇傭畫畫之外,應該私底下也經常見面。”
“姜鶴跟我的工作領域,包括私生活的領域基本上沒有交集,所以他平常在做些什麼?跟什麼樣的朋友交往,其實我是不怎麼知道的。”
其中一部分原因溫亦寒并不明白,是因為姜鶴主動在屏蔽他。
溫亦寒現在想要稍微滲透進姜鶴私底下的生活中,不知道算不算過分,反正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揪出那個叫小竹馬魂牽夢繞,甚至還哭了鼻子的家夥。
究竟是哪個王八蛋,這樣不開眼?!居然叫姜鶴傷心成那樣子!
随着秒表時間的流逝,溫亦寒不疾不徐,循序漸進着,“難道說,你從沒有感覺到,姜鶴特别對誰不一樣?”
其實溫亦寒也不是非得來問章一航,關于姜鶴的事情,花錢交給私家偵探打聽得更加清楚。
然而對方恰恰是他最在意的姜鶴。
溫亦寒不得不先從姜鶴身邊的人來調查。
章一航也算是聰明的,現在大緻能捋清楚溫亦寒究竟在表達什麼意思。
可能是那種......最鐵的哥們兒出于某種原因,對于好朋友的關心?
所以章一航很自信說,“姜哥對我很不一樣,在這一群人裡,姜鶴最照顧我了。”
溫亦寒:“......”
章一航很誠實地點了點頭,“姜哥很關懷我們每一個人,但我确信,他挺關照我的。”
溫亦寒慢慢起身,收走了書上的手機,時間定格在3:47:55
還差三分鐘呢,可是這天已經徹底被聊死了。
溫亦寒隻有一個念頭在心底循環播放。
這小孩兒可真不要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