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送寒,古怪晦澀與豪邁粗狂的語言沖徹着,兩方陣營對峙,臉上皆是不服。
戎狄軍與幽州軍推搡着,口中古怪晦澀的聲音越發響亮。
幽州軍一臉不耐,推搡回去。
“說的什麼鳥語,你爺爺聽不懂。”
“入了我幽州地界不說我幽州話,沒這樣的道理。”
“就是就是,安生待着,别來我們這邊叽裡咕噜說一堆聽不懂的話。”
“話都說不利索就出來打仗了,哎呦,瞅瞅還不樂意了。”
……
戎狄軍更怒了,混亂一觸即發之際,一聲長喝從帳口傳來,他們才靜下來,齊齊看向那邊。
兩道身影長身挺立,中間隔着距離。
“阿什勒,管好你的人。”沈巍看都沒看他,直接回了大帳。
徐良帶着幽州軍走了,隻剩下一臉憤憤的戎狄軍與阿什勒,他們七嘴八舌說起來,越說越氣。
阿什勒就這樣看着,嘴邊挂着笑,身子随意懶散,底下人被他注視着漸漸失了聲。
阿什勒操着一口戎狄語,走近他們:“怎麼不說了,剛才不是說的火熱嗎?”
“你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唱戲的,怎麼要我給你們搭個草台班子嗎?”
“沒事,就都滾回去養精蓄銳,後日你們可沒有如此悠閑的日子了。”
見人還不動,他收斂了笑意:“還不快滾。”
衆人沉默片刻,為首的幾個小将率先轉身,招呼着其他人走了。
阿什勒摸了摸腰間的軟鞭,看着沈巍的大帳哼了一聲,當他不清楚事情緣由嗎?明明是幽州軍率先過界,先示弱的卻是他們。
若不是戰事在即,不宜内部發生沖突,誰先示弱還不一定呢。阿什勒邁步走了,他的大帳在戎狄軍地界,離沈巍這裡百米遠。每次都是阿什勒徒步來找他商讨,沈巍不從去過他那裡一步。
阿什勒想想還挺不爽的,但又無可奈何,畢竟兩軍聯合裡沈巍占據主導,他隻能算是個副将。
徐良回到沈巍帳中時,他正伏案寫信。
沈巍看他一眼:“阿什勒的人還守着呢?”
“嗯,自以為藏的隐蔽,實則一個都沒逃過咱們巡邏的眼。”徐良一想起這個就好笑,戎狄的士兵确實一個個骁勇善戰,但是也不是個個聰明。
于體魄上,大昭的軍隊差了一截,與排兵布陣上,戎狄近幾十年的将領差了一大截。
“很正常,我追殺戎狄幾十年,他們對我有戒心太正常不過。”沈巍寫完一封,又接着寫第二封。
“前往河西探查的人回來了,晉王坐鎮河西,那裡軍力充足,定能守住。戎狄果然不信您,暗中調遣了三萬兵馬去圍截,都藏着呢。”徐良将探來的情況道出。
沈巍不說話了,專注于紙上的字,很快便潇灑寫完第二封。随後想了想又提筆寫下第三封,他将前兩封信遞給徐良,将最後那封收好:“不要打草驚蛇,秘密送到。”
徐良收好:“主子,若是辦成了,您怎麼辦?”
這個問題他想了數年,從得知沈巍籌謀時便開始想,至今沒敢想出個答案。
“随便吧,橫豎都是一死。”沈巍也琢磨過,但他沒徐良想的久,當年布局時就想過了,無論是何結局,他都得做。
“那夫人呢?”誰都逃避的問題,如今被徐良挑破了。
沈巍沉默了,他想自己的結局隻用了一瞬便接受了,但是衛雲颍的結局他想了這麼多年都不接受。
若是他沒了,衛雲颍怎麼辦?
她年輕時喪兄喪子,人至中年喪夫,她該怎麼辦?
沈巍一直逃避,他不敢想。
徐良看出了他的不忍,開口道:“主子,夫人她知道。”
沈巍一震,“她知道?”
“主子離府前夫人找過我,她猜到了一切,她讓我找個時機告訴您,不用管她,做你想做的,你心中所想即為她所想。”徐良将視線偏移到一旁,不去看沈巍臉上的神情。
沈巍低着頭,隔了許久才嗯一聲。
徐良又道:“孫磊不安分,時常嘶吼,我擅作主張将他的門窗封死,隻留了送飯的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