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朝着下方的朝臣揮了揮手:“都回去吧,陛下無事。”
他們急匆匆趕來,一面不曾見到便要離開。
李恪與左丞交換了目光,随後背向而去。雍王倒是不急,晃晃悠悠在宮闱裡晃蕩,一走就走到了被燒成廢墟的重華宮。
禁軍統領劉岩松面色疲憊,繃着一張臉,對重華宮失火一事極為苦惱,他見雍王走來,還是遵循着禮數拱手:“見過雍王。”
雍王挂着愉悅的笑,雙手勾着玉石銙帶:“劉統領最近安好啊。”
劉岩松面露苦笑:“雍王就别打趣下官了,我最近好不好不是人盡皆知的事嘛。”
雍王上前,勾住他的脖頸:“劉統領,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殿下不會因為此等小事就将你革職的,放心吧。”
“再說,最近朝局動蕩,他也得有那個精力來管才是。”
劉岩松變了臉:“雍王慎言啊,萬不可叫殿下聽見。食君俸祿,為君分憂,殿下革不革我的職都是應當的,畢竟是我失職了。”
雍王收回手,暗自罵了句頑固不化。
“行了,我還有事,就不和你說了。”他轉身便走了,步子邁的小,挺胸擡頭。
劉岩松納悶的看着他,雍王也不知怎的,前些日子還苦大仇深的怨怼樣,近些日子卻又換了張臉一般,整日挂着笑,生怕别人瞧不見似的。
雍王又是一路逛到了偏僻的殿裡,這裡離太監宮女居住的地方近,但離各個主殿偏遠很少有人的蹤迹。
他停在那等着,沒過一會兒門便被打開了,輕手輕腳的,但木門年久失修,還是發出嘎吱嘎吱的生響。
雍王回過身:“福公公。”
“雍王。”福公公面色平淡,恭敬的喚了一聲。
“那邊還沒遞信嗎?還要等多久?”雍王問了句。
福公公搖頭:“三日後動身,雍王不需管别的,隻要把人手備好就行。”
“那是自然,三日後我定州的軍隊便能全然趕至,圍了盛京不成問題。”雍王很是得意,終于讓他等到這一天了。
福公公垂着頭,目光閃了閃:“那奴就在此提前恭賀雍王了。”
雍王很是享受他的恭維:“好說好說。”
“陛下那邊缺不了人,奴不多耽擱了,這便回了。”福公公欠身走人。
雍王閑庭信步在宮中漫遊,身心之愉悅就像是在說這裡已經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了。
紅磚綠瓦上空,灰撲撲的信鴿沖着,一路向北。
與此同時,孫有财也收到了梁溫的來信。
她在返程的路上了,徐家等人也來了。
孫有财翻看着桌案上的賬目,在最後一頁上寫着盛京依附孫家的商戶名字,上面的名字都被勾畫掉,隻剩下一家。
他沉思許久,還是決定動身去一趟。孫家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得尋找新的依靠,最好的人選就是梁溫。
但要投靠,首先就得有拿得出手的誠意,他在梁溫趕去衢都之前便遞交了孫家在衢都的來往名單,如今孫家在盛京的來往商戶也都被策反,隻剩下名單上的一家。
做事要做絕,總要把誠意最大化。
孫有财将賬目藏好,又将梁溫的來信燒了,阖上書房的門,便往外走去。
才出庭院的門就撞上了宿醉歸家的孫荃,他皺眉,不想與他多做糾纏,轉身便想從小徑繞過去。
可惜卻被宿醉但眼尖的孫荃看到了,身邊的小厮抱着他的腰幫他穩住身子,他伸出手指着孫有财:“那個,你過來。”
孫有财腳步一頓,不理他就要走。
孫荃是孫家五郎,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賭樣樣在行,貪戀美色,沒少做作奸犯科的事,是個十足十的纨绔。若非有孫家撐着,他早就被逮進去了。
孫荃一看他不搭理他,瞬間怒氣就上來了,一把推開扶着自己的小厮,搖搖晃晃的走向孫有财,嘴上罵罵咧咧的不消停。
“你個狗東西,我讓你站住你聽不到嗎?”孫荃沒站穩,一下摔在地上,他被小厮扶起來,堵在孫有财面前,“孫有财,你不過是我孫家的一條狗,在這裡擺什麼架子呢。”
孫有财冷眼看着他耍瘋,不欲多言,轉身便走。
孫荃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孫有财這下真忍不住了,一把扯開他的手:“孫荃,喝多了就滾回自己院子耍瘋,我沒空陪你在這浪費時間。你以為你是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孫家有你才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孫荃沒見過他這樣,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等反應過來便破口大罵:“你算個什麼東西,賤人生的兒子也是賤人,你跟我這拽上了,不過就是我大哥養的一條狗罷了,還敢跟我這吆五喝六的。我才是家裡正經的主子,我願意賞你口飯吃都是莫大的榮耀,你……”
話沒說完,孫有财轉身朝他走來,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的,眉宇下壓,很是壓迫:“閉嘴你聽不懂嗎?若是不想要舌頭,我不介意拔了他,從今以後我若是再從你嘴裡聽到任何侮辱我母親的話,我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