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年的漫長年月,我希望我已經把這輩子的苦都吃幹淨了,再往後,再沒有苦楚了,全部都是榮華富貴、錦繡青雲路。
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燈火昏黃,人影晃動,光怪陸離,模糊不清。
“膿了……”
那個須發花白的老大夫說。
“得剔……”
“可究竟是個婦人家,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萬一要厥過去了,可就兇險了……”
“無妨,老大夫,盡人事聽天命,您盡管做您認為正确的妥當處置。旁的不用擔心,咱們會幫您控制住。”
草藥繁複,藥香辛辣,銀針細長。
鋒利的刀片泡烈酒,過火炙烤,寒光凜冽。
從眯着眼縫渾渾噩噩發怔,到悚然睜大狗眼,我整個人都吓清醒了。
霧草。
垂死病中掙紮起。
“咳咳咳……有話咱們好好說,大夫……咳咳咳!……别下刀子……”粗重地喘息,沙啞地咳嗽連連。
“玉堂,把她按回去,不行就打暈。”
“好嘞哥!”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嫂子你聽話些,長痛不如短痛,早處理完了早幹淨。”
“撒手!”惱,“熊孩子亂攀親戚,誰是你家嫂子!”
“侬呀。”
白衣華美的少年郎喜沖沖地道了句南海俚語。
又轉作官話,熱烈地嘟嘟囔囔。
“我家四哥找你找了兩個多月了,家裡安排的相親也不去應付了,盤旋在及仙這片虎狼之境,翻來覆去,掘地三尺地找。”
“連展貓兒他都去拜托了,請開封府幫忙留意這一帶身量高挑、大骨架、蜜色皮膚的獨行江湖女子,可也不知你究竟使出了什麼法門,藏匿那哪裡去了,上天入地都尋不着半點蹤影……”
“……”
展昭。
展貓兒。
密林背叛,生死訣别。
重新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愣神。
愣神的刹那,松懈了力道,被抓住時機,按住手腕,死死控制了住。
“下手!……”
“該剜的都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