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周揚酒微皺着眉頭。
林景聽似乎才回過神來,倏地放手了,指尖像是觸了電,掩飾般地捏了捏衣擺。
周揚酒看着她的動作,心想吓着她了?
半晌,林景聽開口:“對不起,你是要走了嗎?”
周揚酒:“不然真留在這兒吃晚飯?”
“成哥他人很好的,等會太黑了,一起吃完我們可以一起回去,你住哪裡?”
周揚酒自然聽得出一個女孩子害怕走夜路的暗示,如果他走了,等會那什麼成哥萬一再次揩油怎麼辦。周揚酒面上不動聲色,還裝得十分勉強。
“那……好吧,等會一起回去,我住的不遠。”
林景聽松了一口氣,看着女生放松的肩頸,周揚酒唇角微勾,忽然想起來剛才拉手摩擦的觸感,偏頭看去,發現林景聽食指指腹上有個品相不太美好的創口貼,甚至沒貼好,傷口漏了一小點出來,還在隐隐往外滲血。
“操,在流血啊,林景聽你他媽沒感覺啊。”
周揚酒皺着眉頭迅速在兜裡摸了幾張紙出來。
林景聽有些發愣,呆呆地接過紙巾,小心地擦幹淨血,忽然擡頭笑:“你記得我名字了啊。”
周揚酒心說這有什麼值得好感歎的,看見林景聽唇角微微笑着,一雙眼睛黑亮清澈,他又有些說不出口了,心底有種微妙的感覺油然而生。像是冬季風雪的路途裡突然撞見了春日,讓人難以反應。
晚飯吃得平平淡淡,成哥确實要送林景聽,後者還沒拒絕,周揚酒就先站出來。
成哥覺得周揚酒的敵意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眼并不反感的林景聽,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也不再多說了。
林景聽幫忙收拾了碗筷,成哥洗碗,林景聽負責擦幹。
成哥忽然開口:“景聽,你現在是高三關鍵期,别犯傻。”
“你忘了上次分手的滋味了嗎?别人都是有家底的,再怎麼混,前途都是好的,你需要靠你自己,我不希望你傷心。”
林景聽拿着擦碗巾的手一頓,她沒擡眼,聲音淺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成哥還想說什麼,林景聽把最後一個碗放好,微笑道:“好啦,成哥不用提我前男友,我知道自己被騙了,不會重蹈覆轍。”
周揚酒在外面梗着脖子等,幾次想去裡面,最後還是忍不住了,一屁股站起來,掀開簾子就進了後廚。
“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後廚很狹小,林景聽正在解圍裙,細長柔順的頭發随意挽在後面,鬓側幾縷碎發,聞言擡頭一笑道:“沒什麼了,我們準備走吧。”
昏黃的燈光下,林景聽那雙眼睛亮極了,像流河般的星宿,周揚酒一時被灼了眼,忍不住眼眸微閃。
看着兩個人沿着街道出去,老舊路上并沒有什麼路燈,隻有店鋪門口的照出來的燈光,拖着兩個人的影子很長很長。成哥靠在門框上,摸了根煙出來,直到人走不見了,低着頭歎了口氣。
周揚酒:“你那手是摔的還是怎麼的。”
林景聽:“不小心劃的。”
“如果有人找你麻煩,叫我就行。”
“你要保護我啊?”
周揚酒心想不是這麼個意思,那天他打人林景聽也去了,怕被那群人記恨上,挑軟柿子捏,他也有責任保護一下,但很明顯林景聽更曲解了,怎麼解釋都不行。
“草。”周揚酒心裡罵了一聲,面上依舊雲淡風輕,“管那麼多。”
說着,他從自己書包裡拿出一瓶水。
林景聽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聖培露氣泡水,她查了一晚上的東西。
周揚酒:“給你喝。”
見林景聽沒接,周揚酒有些不耐煩了,本來遞水就夠奇怪了,專門回家拿水,回來還被班主任逮住的美好經曆,他也不想再回憶,語氣就更加不好。
“傻了啊。”
“謝謝。”林景聽接過,很小聲地說,清甜的聲音像小貓一樣。
周揚酒的氣一下子就沒了。
“上次我也随便說說玩。”
林景聽當然沒像說的一樣專門去查了很久,她笑了笑:“你很好哎,還帶水給我喝。”
周揚酒沒說話,林景聽走在前面一些,走到站牌下他才知道林景聽打算坐公交。
“打個車回去啊,這麼晚了還有公交嗎?”周揚酒遲疑道。
林景聽:“有的,十點停運,應該還有最後一兩班。”
“打個車。”周揚酒說着就拿出手機。
林景聽偏過頭莞爾:“你又要請我坐車呀。”
站牌旁邊就有一個高大的路燈,溫暖的燈光透過重重樹葉落下來,像是星光碎了一地,女生背着書包,微微歪着頭,長發馬尾垂落到胸前,她的眼睛大而明顯,溫柔可愛得像是江南杏花剛開時落下的細雨,清透婉約。
周揚酒原本的話消散在喉嚨裡,忽然無師自通地理解了“有一美人兮”是什麼意境了。
本來好像給女孩打個車沒有什麼,林景聽這一提,倒顯得與衆不同起來。
“坐車比公交快一點,回家多點時間寫作業。”周揚酒想來想去先采用自家太後的說辭。
林景聽不以為然,“怎麼你天天逃課的人也知道怎麼安慰别人學習?”
“哪逃了,逃課還能考出化學第一名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