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宥原以為白绯寒不會再來了,可上朝的途中,卻還是見到了那抹熟悉的粉紅色身影。
“妾身向陛下請安。”瞥見玄色轎辇自身側路過,白绯寒颔首,微微欠身,語氣低順。
本以為裴宥還是會向昨日那般對自己視而不見,卻不想,他竟然擡手叫停了轎辇,來到了她的身邊。
“過來。”裴宥向白绯寒擺了擺手。
待白绯寒靠近之後,裴宥将軟簾掀開,露出了整張俊秀的面容,他嗤笑道:“孤這般冷落你,你卻仍然想要靠近,是為了什麼呢?”
白绯寒不知裴宥吃錯了什麼藥才會對自己如此疏離,熟練地答道:“因為妾身愛慕陛下。”
情之真切,裴宥竟然聽不出有半分假意,再看白绯寒那雙澄澈的眼睛,竟然也是十分地真,就好像,她醉酒之言,乃是胡言亂語。
視線在同裴宥的對上那一刻,白绯寒也有了些許的出神,她看得出,他的眸光之中有着一絲微動,猶如平靜了百年的湖水被燕尾撫過,蕩漾起一圈細小又難以捉摸的漣漪。
這一刻,白绯寒發現,她似乎是真的愛上了眼前的這個蠢男人,即使她慣會用接近他完成任務的說辭來說服自己。
裴宥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想要宣之于口的愛意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君王之愛,澤被衆生,”裴宥将簾子放下,躲着不見白绯寒,“起駕。”
後來的這幾日,裴宥每日都能見到白绯寒,除了上朝之路旁,便是禦書房。而裴宥卻也越來越煩躁,他想徹底忘記白绯寒,就留她在宮中苟活着,也算是對她最大的仁慈,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在禦書房的書案旁、在養心殿的龍榻上,總會想到那個一直以來都在騙他的白绯寒。
白日裡,白绯寒總會使盡各種手段鬧到禦書房之中,之後什麼都不做,就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看書,乖得都不像她自己。
這也使裴宥更加确信,她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讨好自己,好去當上貴妃。
可她又很知曉分寸,安安分分地待在那處偏僻的冷宮,從未踏足過養心殿半步。
夜晚很靜谧,新月懸空,明星萬千,天上一片熱鬧之景,就更稱得裴宥獨居的養心殿十分孤寂。
裴宥躺在龍榻之上輾轉難眠,腦中所想盡是白绯寒蜷縮在他懷中的場景。
她怕冷,所以她會緊緊地貼着他,吸取他身上灼熱的體溫,她的腰肢纖軟,每當她用那眼尾上挑的狐狸眼看着自己時,他的内心總會跟着凹陷下去一塊。
思緒萬千,裴宥的心跳開始變快,呼吸也變得有些沉重……
良久,裴宥擡手抹去額角流下的一滴汗,看着那灘渾濁的液體,羞愧地閉上了眼睛,咬着牙,恨不得将白绯寒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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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楚王那般不領情,你還搭理他做什麼?”一想到殿下這幾日為了那裴宥每日起個大早,雲留的心中就很不服氣,于是她撇着嘴嘟囔着裴宥的不是,雙手動作輕柔地梳着白绯寒的青絲。
“所謂欲擒故縱,”白绯寒勾唇輕笑着,眼睛彎成月牙,“你看他表面上雖是不情不願,可是心中,定是樂開了花的。”
“嗯嗯!”雲留用力地點點頭,對這個說法表示贊同。她這風華絕代的公主殿下,這般待人,哪個男子會不喜歡呢?
“雲留,”白绯寒突然回頭看着她,神情是少有的嚴肅,她道:“我好像,真的喜歡上裴宥了。”
雲留大吃一驚,一個不留神,手中的梳子便“咔哒”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殿下,你可當真?”雲留又問一遍。
“當真,我可不喜歡遮遮掩掩,”白绯寒看雲留的面色逐漸變得凝重,話語一轉,“我是現在喜歡他,但這并非是我此生唯愛他一人。”
“在這枯燥無聊的宮中,我愛他,但若我有朝一日得到了自由,遊遍大好河山仍覺有趣,到那時,這個人,對我來說,也是可有可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