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這湯泉宮中的霧氣蒸的,裴宥覺得臉頰上有些熱,随後便轉過身去,也解下了自己的衣物。
池水溫熱,水面上還漂浮着許多新鮮的花瓣,在暗閣之中長大的白绯寒可從來都沒有享受到過這樣的待遇,從來都是訓練完之後,舉起一桶熱氣已經散完的冷水,從頭澆到尾,便算是洗完了。
當然,作為一個公主,又是為楚王精心培養的刺客,這樣的待遇算是上好的了。其他一些品階有些低的,像雲留那樣的刺客,甚至連一桶水都沒有,要想驅除周身的粘膩之感,唯一的辦法就是尋一處河流,跳下去,夏天還好些,可若是冬天,河水冰冷得刺骨。
白绯寒撈起一片花瓣打量一陣,随後放在鼻尖下輕嗅,便聞到了淡淡的花香,眼中閃着對于花這種東西的好奇。
男子沐浴素來都是比女子要快一些的,已經穿好衣服等在門口的裴宥,環着雙臂耐着性子等了白绯寒一段時間,終于見她慢慢悠悠地從那屏風之後走出來,臉上那舒适的神情還未完全消散。
裴宥低頭看她,見她嘴角噙着笑,兩頰上盛着好似飲過酒之後的酡紅。
好一個吃飽餍足的小狐狸。
“走吧。”白绯寒擡起雙臂,示意裴宥可以将她抱走了。
将做戲要做全套理念貫徹的裴宥順着她的意,彎腰将人一把撈起。
嗅着裴宥身上清香之味的白绯寒眯了眯眼。陪這暴君演戲的好處還有一點,就是,她可以不用走路,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心情好時的伺候。
宮人們将君王寵幸愛妃之後還親自抱着人去洗的情景盡收眼底,隻待明日天明,按時上早朝的朝臣門便會得知,他們年輕的帝王,是真的開竅了。
重新回到那柔軟的床榻之中,白绯寒照例,抻了抻雙臂,伸了伸雙腿,之後身側的軟榻便凹陷了一處,裴宥便躺了過來。
二人共同蓋着一床被子,裴宥是不可能讓多讓些出去讓自己着涼的,白绯寒是不可能搶得過裴宥的,于是白绯寒便向他那邊挪了挪身子,好讓自己能多蓋一些被子。
裴宥厭煩大多數女子,所以,不讨厭她已然是好的,對于她的靠近也是無動于衷,反正在碰到自己這一界限之中,随便她怎麼來。
“你想讓孤給你一個什麼位分?”裴宥正面躺着,閉上雙眼,擡手摁着眉心。
白绯寒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似上天精心雕刻一般的容顔,想了一陣。
想這暴君問這話,八成是在試探她,若自己表現出丁點的野心,她敢斷定,裴宥立刻便會命人将她從這榻上拖下去斬首,所以,王後這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分,她定然是不能要的。
那貴妃呢?貴妃地位僅次于王後,白绯寒的眸光閃動着,這貴妃之位,她覺得裴宥應當會給自己比較心儀的女子,她清楚自己在裴宥心裡的位置,所以這貴妃之位,她也不敢要。
“賜個昭儀吧。”白绯寒開口,随後轉過身去閉眼睡覺。
裴宥卻是睜開了眼睛,望着天花闆,眸光深沉難測。他在心中給白绯寒定下的界限是貴妃,若她敢要王後之位,不用别人進來,他便會親手在這榻上解決了她。
沒想到她卻要了個比貴妃還低一些的昭儀之位。
都不敢試探一下自己的底線嗎?這狐狸當真是謹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