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绯寒已經在這養心殿的床榻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整個下午,便導緻她在這更深露重之時,腦中仍是一片清明,并無任何困意。待聽到身側之人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之後,白绯寒翻了個身,借着從窗外傾灑進來的月光,仔細地端詳着裴宥的容顔。
這陰險又狠戾的蠢男人,閉上那深沉又淩厲的雙眼睡着之後,顯得溫良極了。
裴宥卻是睡得極淺,察覺到身側之人正在不安分地翻動着,頗有些不耐煩,眉頭微微地蹙着。
但是破天荒的,他并沒有生出想将人丢出去的想法,倒是想讓她快點睡着,好不打擾到自己。
“睡不着嗎?”幽暗之中,裴宥将眼睛微微地睜開,聲音帶着些許的不耐,以及困意之中的沙啞。
聽他開口,白绯寒摒住了呼吸,内心有一點緊張,這舒适的床榻她還沒睡夠呢,不會就要被丢出去了吧?
一旁的裴宥卻是将她睡不着的原因猜得了一二,這笨女人,八成是白天睡多了。
就在白绯寒糾結要不要給他下個蠱讓他快點沉睡之際,下一秒,裴宥便從她背過去的身子之後擁了上去。
那一瞬之間,白绯寒的眉微微地上挑了一下。隔着衣物,她能感覺到,對方那正在平穩地跳動着的心髒。
“睡吧,孤抱着你。”将自己的下颌輕放在白绯寒的肩頭上之後,裴宥再次閉上了眼睛。
這個方法很有用,白绯寒徹底不敢動了。被禁锢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耳邊是已經睡着之人那有節奏的呼吸聲,困意逐漸來襲,白绯寒用腦袋蹭了蹭枕頭,随後安然睡去。
一夜好眠。
——
翌日清晨,太陽溫暖的光穿透雲層,還順手給天空染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薄金。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将要抽出綠芽的樹枝之間,鳥鳴聲不絕于耳,一派生機盎然之景象。
今日照例是要早朝的。先楚王是出了名的勵精圖治,每隔三日上一回朝,如今楚國到了裴宥手中,他自然是不能在這方面輸給自己的父親,便一改舊制,每日都上朝,成功以喪心病狂聞名于其他四國。
裴宥穿好鞋履起身,看了看榻上蜷縮着睡得正熟的白绯寒,本欲不想打擾她,要叫下人進來為自己更衣,可轉念一想,覺得今日不應該讓白绯寒睡的時間太長,免得夜裡又鬧,于是擡手戳了戳她鼓囊囊的臉頰。
“起來,替孤更衣。”
在一聲聲的催促之中,白绯寒睜開眼睛,但意識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眉宇間壓着一股煩躁極了的勁,箭已上弓,蓄勢待發。
哪個不要命的家夥,敢打擾自己睡覺!正要罵出去,卻看到了臉色不是很好看的裴宥。
“陛下……”白绯寒立刻變換了聲調,擡手揉着眼睛,裝出一副慵懶嬌氣之态,之後媚眼如絲地看着裴宥,眨眼道:“陛下見諒,妾身起晚了。”
孤是該見諒的,但孤怎麼覺得你方才的神情是要罵孤呢?
裴宥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後又好脾氣地重複道:“替孤更衣。”
白绯寒應了一聲,将垂在身側的頭發撥到腦後,随即利落地穿好鞋,走到衣帽架旁,拿起那件做工精緻的玄色朝服,為裴宥穿在身上,到了系腰封之時,白绯寒故意将那腰封拉得很緊,以報自己被叫醒之仇。
她這是生氣了?感受着越勒越緊的腰封,裴宥深吸一口氣,白绯寒見狀将腰封繼續拉緊,緊得不能再緊之時,才将結挽上。
“陛下還滿意嗎?”白绯寒走到裴宥面前,故作無辜似的笑着。
要的就是不滿意,這樣,他吃了苦頭之後,以後便都不會再讓自己伺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