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着沒入海中。
柳文暄閉氣遊走,他身上傷口太多,血腥立即吸引食人鲨竄湧過來,是方才被李承琪所傷的食人鲨。
柳文暄在海水中遊走,食人鲨追擊猛烈。他回身躲在食人鲨的腹部,食人鲨體型龐大,他這才看清,這大魚足有兩丈長。
柳文暄并不傷它,隻抓着它腹側的魚鳍,借着它遊動的水流躲避。片時,李承琪和蕭風三人追來,見柳文暄躲避在大鲨魚腹部之下,連發暗器,食人鲨根本躲避不及。它身上被暗器割了數條血口,血色立即将海水染渾。柳文暄也快速脫開身,躲避開三人的追蹤。
巨鲨放棄追蹤柳文暄,轉回頭追李承琪去。
柳文暄拼力遊走。
李承琪要追柳文暄,巨鲨将李承琪攔住,張開血盆大口要撕咬,李承琪憤怒萬丈,暗器打在魚鳍處,借力一拉,右手揮劍插上食人鲨的額面,食人鲨嘶叫一聲,用力一擺,甩開握劍的人。汩汩鮮血讓本就黑暗的海水更加昏暗,血腥之氣更加濃重。
李承琪被巨鲨甩開。他手上的劍脫落,一時失去依憑。正欲再打出暗器,忽而,昏暗的水中數十頭食人鲨圍追過來。
食人鲨體型龐大,在海水中,人類豈是那龐然大物的對手。李承琪欲脫身,卻被數十條食人鲨圍追撕咬。
見李承琪被鲨魚圍攻,蕭風和另外一人不得不先救李承琪。力竭的柳文暄遊出海面,大呼一口氣,長時閉氣,令他幾乎窒息。
身體累極,此時竟連抓住浮木都覺得費力。心中的念想,支撐着他。心中的人兒,在等着他。他握緊手中的無名劍,從袖口撕了一塊布條,将劍柄綁在左手上,再撕一塊布條,将方才被砍傷的傷口綁住。
失血過多,他感到一陣陣眩暈。他用力扒住一塊浮在海上的桅杆,任憑風浪将他掀得數丈高,又抛向水面,他也無力飛奔躲避。傷口撞得生疼,肺腑仿佛被強風暴擊碎。可是,他已無力避開。不刻,他便被卷入風暴中心。
四周海水攪起一道道水幕,風暴中心卻風平浪靜,連雨水都被周遭的風攪走,甚至可以看到夜空的星星。柳文暄環顧四周,方圓十裡之外,是被風暴攪起的連天水牆,隻覺自己所在,像是在一口用水牆築成的水井之中。
像是通往天界的路,隻要飛出去,便能到達天庭……
曾經關入浮槎的傳說,或許源于此。
寄托着人們美好向往的事,另一面卻是如此殘酷。
大抵因為現實太過殘忍,才賦予它們美麗的外衣,讓人生不至于那樣痛苦……
先前聽海上漁民講過,在風暴中心,反而可以避免狂風驟雨襲擊。隻是,風暴不止,人也難以離開。
柳文暄實在虛弱,他扒住浮木,閉目養神片刻,李承琪被食人鲨圍攻,一時半刻追不過來,他須得讓自己體力盡快恢複。
柳文暄從腰間摸出一瓶丹藥,吃了一粒。晃了晃瓶子,連藥粉末都不剩下。
因身體虛耗得厲害,此時浸在海水之中,隻讓人覺得無比冰冷。
身體在變冷……
是十分危險的信号。柳文暄握了握手中的劍,竭力穩住心脈。
眼下這情形,隻要松一口氣,命便會被這狂風暴雨奪去
他微微呼吸,随波逐流。
忽而,前面平靜的海波之中,波紋動了動。額面插着劍的巨鲨露出水面,和柳文暄四目相對。
黑夜足以壓迫人心。
暗光更激蕩心緒。
水面似乎更為平靜,風暴将風雨都擋在外邊,方圓十餘裡,陷入寂靜。
幽暗的光照亮對峙的人和魚。
大魚隻要一張嘴,柳文暄便會被它吞沒。
冷峻的目光似乎是在較量,不過柳文暄并不想殺它,反而,隻是溫和地看着它。海洋是它們的家,他是一個不速之客,本也無意叨擾。
那把通體黑色的劍正插在巨鲨面門上,若不取下來,這魚失血過多,也很快會被同伴分食。
柳文暄見巨鲨并無攻擊之意,巨鲨與他對峙良久,似是因失血過多,往下沉了沉。
柳文暄将手腕上的劍鋒收回,因巨鲨下沉,激起的波浪反将他推向巨鲨身邊。
微淡的星光之下,巨鲨的眼睛像面巨大的鏡子,隐約倒映着人影。柳文暄感覺巨鲨似乎也不想吃了自己,不覺伸手遊上前,摸了摸巨鲨的額面。巨鲨也未動怒,他便伸手向那把黑劍快速一抽,急忙将撕裂的傷口按住。
巨鲨未反擊,似乎來找他,就是為了求救。
柳文暄見巨鲨沒動靜,抽出幾根頭發,用半截銀絲線,把它身上割傷的數處傷口縫住。巨鲨從鼻孔中噴出水來,似在緻意。
巨鲨沒入水中,柳文暄也跟着巨鲨遊走。是往海岸的方向在遊。人漂浮在海水上,隻要不用力抗争,還是能節約不少力氣。
不多時又進入風暴之中。幸而,此時風暴微止,柳文暄體力也逐漸恢複,抵擋此風暴倒遊刃有餘。
海水中一片漆黑,電光再起之時,脫離食人鲨圍攻的李承琪幾個看到柳文暄往陸地方向遊動的身影。
想逃,沒那麼容易。
三人快速飛奔向前。幾番跳躍,便追上重傷的柳文暄。
巨鲨似有恐懼之感,嘶鳴了一聲,迅速沒入水中。
李承琪見自己的劍在柳文暄手中,心頭越發憤怒,奮力拼殺。
柳文暄剛才在修整片刻,吃過丹藥之後,體力恢複二三成。他雙手均握着劍,從水中掠起來落在浮木之上。
李承琪、蕭風和另外一人迅速圍攏,三人再度将柳文暄圍住。
風雨之中,三人位置時高時低,一直将柳文暄圍得很緊。電閃之時,柳文暄看見他們的衣衫,下擺似乎都被撕咬得破爛,看來方才,他們一直在跟那群巨鲨厮殺。
那個受重傷的巨鲨,似乎知道他并無殺意,所以才找來求救。
此時,柳文暄并未躲避,他雙手持劍,兩把神兵在他面前交疊,在李承琪暗器飛來之時,他飛身而上,一劍微挑打過來的暗器,暗器偏向蕭風那邊。蕭風掠身而來,手中的劍刺向柳文暄,柳文暄左右手劍法不同,一個人應對兩個人,竟然遊刃有餘。
另一人見柳文暄如此身法,驚訝不已,雖見過有人用雙刀或雙劍,卻從未見能将雙劍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者。
且他們三人方才明明将柳文暄傷得那樣嚴重。
柳文暄将李承琪的劍側藏的暗器換成了銀針,他與李承琪打鬥之中,劍中的暗器同時發出。那暗針迅速沒入李承琪胸腔。
李承琪胸口一悶,四肢頃刻無力起來。從半空墜入海面,徑自落入水中。
蕭風和另一人圍攏而上,柳文暄右手無名劍對決那個神秘人,左手的劍對決蕭風。
很快,那人被柳文暄打傷,落入海水之中。
他泅遊片刻,才發現在海水中痙攣的李承琪,時沉時浮,不由自主。
蕭風追柳文暄而去,落水之人立即提着人飛出來海面,落在一處殘破的木闆上。
“殿下怎麼了?”那人問李承琪。
“上官……”李承琪心間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話也說不出口。
為何會如此?
忽然,一陣十多丈高的海嘯奔湧過來,頃刻将兩人卷入海浪之中。
那人用繩索拉住李承琪,不至于被沖散。
蕭風與柳文暄拼殺,兩人身手難分高下。蕭風手中有劍,也有暗器,柳文暄手中兩把暗器,也算公平較量。
沒過多久,李承琪和上官再度追過來,圍殺柳文暄。
直到此時,承瑾和天朗救走喬卓然和程若梅等,沿着風暴追逐半夜,才找到柳文暄。
李承琪好得如此之快,出乎柳文暄的意料,看來,等閑的暗器,确實也傷不到他,或許他穿了金絲軟甲,那銀針也未中要害。
柳文暄滿身是傷,而圍殺柳文暄的三個人,承瑾看出來,其中一個,是李承琪。另外兩個人,身手高超,卻不認識。
承瑾迎上去,與李承琪對決。
天朗也未想起此是何人。不過看他的武器,是烏金打造的劍,與文暄用的天劍一模一樣,隻不過顔色不同。
天朗冷聲道:“你是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