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您想要看哪一條防線？”

程渝偏頭看他一眼，微微搖頭：

“看星雲。我記得這條航線會經過一隻拉布洛爾白鴿？”

士兵一愣，眼眸亮起來：“對！馬上就到了！沒想到長官也喜歡看這個......”他嘿嘿笑着，撓了撓頭：“我經常看它，最佳的參數是這個，可以看到全貌......”

他一邊說一邊調，然後重新把望遠鏡轉給程渝，道：“就是這裡！還有不到十秒就能看到了——”

“長官！快看！”

他指着舷窗外遠遠可見的白點，興奮地喊道。

“嗯，看見了。”

程渝眉眼彎起，白鴿的光暈在淺金色的眸子裡漾開，竟多出幾分溫柔。

他擡起頭，看見士兵盯着他，一幅看呆了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才意識到，這個士兵看着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說不定是個剛畢業的軍校生。

他後退幾步，把望遠鏡讓出來，語調有些戲谑：“再不看就過去了。”

士兵愣愣地走過去。星光映入眼底的那一刻，他瞪大了眼睛，忘記了其他一切。

他聽見長官問，“為什麼喜歡拉布洛爾白鴿？”

“沒什麼理由，就是喜歡.......呃，硬要說的話，就是喜歡它的渺小。”

程渝挑了挑眉，就聽士兵開了話閘子，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從舷窗裡遠遠看，它真的隻有一個白點；可是放大之後，卻會發現它囊括了億萬星塵，如此宏大......”

“很神奇，真的很神奇。”

沉默良久，程渝輕笑一聲：“對，所以它才有追逐光明的資本。”

他看了眼震動不停的終端，擡眸，眼神渺遠，輕聲接道，“它本身就是一整個世界。這無數種可能，都是它。”

＊

第一荒星帶，森林星三号。

青年靠在樹幹上，一邊擺弄自己的魚骨辮，一邊問，【你确定嗎】

晏洛平靜地看着他。

【南十字和你們的合作裡，本身就包括了這一項。作為徹底異化的人類，我沒有常小小成功，所以我的研究價值并不高。】

【誰告訴你的？你的研究價值才是最高的哦】

青年翻個白眼，模仿地極為逼真。

【不過呢，我們實行散養模式，我和小三小四都很好奇你會成長成什麼樣】

他歎一口氣，把編好的發辮一放，拍拍手。

【好啦，趁大哥沒工夫管你，快去——千萬别讓我失望，否則後果你懂哦】

【不懂】

晏洛彎起眉眼，笑得頗斯文。

【你永遠也看不到你想要的結果】

【用人類的話說，這叫妄自尊大】

青年瞪大眼睛，不等他再說什麼，蟲洞旋轉開。晏洛踏入蟲洞，回身，豎起食指虛虛抵在唇上，微笑道：

“很不高興遇見你，以及再也不見，王。”

然後消失不見。

【......】

青年想，他現在應該生氣。

于是他皺起眉，握起拳頭——

【你在幹什麼？】

青年眨眨眼，乖巧地放下手，轉向面前的老人，恢複面無表情。

【模拟實驗啦】

老人沒有任何反應。

【聽說你之前和七打了賭，現在把五放走了】

【他不算七】

老人拐杖敲了敲地面。

【我不同意】

【大哥，這可比日複一日的強攻好玩多了。你不想見識一下人心的魅力嗎？若是用好了，傾覆人類這個種族隻需要動動嘴哦】

【你懂人心嗎】

青年緩慢眨眼。

【或許。我們賭一賭？】

老人依舊面無表情。

【可以。不過，第一個賭約你已經輸了。】

青年啧一聲。

【沒有呢，距離百年之期隻有十幾天了，我怎麼覺得赢的是我？】

【都已經部署好了，我會讓你知道你的失敗】

青年嗯嗯點頭。

【來，再賭一個，究竟是你強攻快，還是我用人心快。】

老人搖頭。

【你前後矛盾。】

青年笑起來。

【不矛盾，第二個賭約放在第一個賭約結束之後】

【加油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