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丁二七指向他們身後的一處酒樓,樓内燈火通明,夜飲的人還未散,瑤紅苦追林昭昭,就是害怕走漏了消息,而酒樓中衆目睽睽,若是瑤紅繼續追殺林昭昭,定會引來官府追查。
林昭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沖開酒樓的側窗,摔進樓裡,這一沖也讓她徹底脫力,倒在酒樓窗前,窗子碎了一地,酒樓的賓客紛紛看了過來。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靠窗的一桌,坐了一位白衣男子,正在對月獨酌,小二正準備上前處理殘局,隻見那男子擺一擺手,小二頓在了原地。
林昭昭雖然體力不支,但神志仍是清明,眼前的男子雖是一身便裝,可他低身扶起林昭昭時,卻露出腰間一塊玉佩,那玉佩上三個字落在林昭昭眼裡,乃是“鎮撫司”三個字。
南骧國的鎮撫司直屬帝王,身負監察百官之職,又兼做帝王暗衛,個個身手不凡,傳聞中南骧鎮撫司一百零八種刑罰,能叫人五髒盡碎,卻一息尚存。
林昭昭剛從劉府脫身,此刻對朝廷這班道貌岸然之徒全無信任,她隻當作自己沒有看見這塊腰牌,開口說道:“這位公子,我乃是天門山的一位女弟子,今夜乃是月圓之夜,最适合我天門山弟子修煉内功心法,我尋了座近月的高樓練功,沒想到運功時一時走岔,内息耗盡,這才從樓上跌了下來。”
這潘雲樓,卻是齊雲的第一高樓,樓高七層,從屋頂跌至二樓酒坊,雖然離奇,但并非不可能,江湖人士的行事一向出格,做出什麼也都不奇怪。
可惜的是,方才林昭昭那一躍,早已落在陸鳴筝眼裡。
陸鳴筝将手搭在林昭昭脈上,果然如她所說,内力盡失,他将林昭昭扶在座上,這身衣裳少說也要五十兩銀子,所謂天門山的女弟子,身着一身華服,在京城内受人追殺,還要靠逃進酒樓方能脫身。
朝廷雖不問江湖事,可眼前這個女子明明看見他的腰牌,卻強裝不識,今夜原是他偷閑夜飲,卻撞上這樁奇事,老天送上門的樂子,他也不好不問。
“如今夜已深了,既然姑娘内力盡失,不如就由在下送姑娘一程,也不知姑娘在何處下榻?”
林昭昭緩了一緩,走回客棧的力氣她還是有的:“擾了公子喝酒的雅興已是罪過,哪裡還敢勞煩公子送我一趟,我一時内息耗盡,如今已是緩過來了,我住在永平巷,離得不算遠,就不勞公子費心了。”
林昭昭起身要走,卻被陸鳴筝攔下:“姑娘天人之姿,能為姑娘效勞,陸某高興還來不及,哪裡稱得上勞煩,這京裡最近也不太平,不能親自将姑娘送到府上,陸某又怎能安心。”
好一個見色起意的登徒子,南骧朝廷之中,難道就沒有一個好貨不成?
隻是方才林昭昭甩開瑤紅進了潘雲樓,隻要不親眼見到她出來,那群人必定還守在潘雲樓左右,若真有鎮撫司的人在側,想必她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陸鳴筝既然要送,林昭昭索性就順了他的意:“既如此,那就有勞公子了。”
陸鳴筝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對着小二說道:“這窗子的錢,也算在我的賬上。”
小二雖不知陸鳴筝的底細,但他們每日迎來送往,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陸鳴筝周身的氣度,一看就不是尋常人,這裡是京城,但凡進了酒樓的,他們都隻得小心伺候着,畢竟難保哪位就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陸鳴筝要英雄救美,小二自然順着他的意。
才出酒樓不遠,薔薇樓的人已在暗中跟了上來,陸鳴筝側身看向林昭昭,腳下倒是不停,輕笑一聲道:“姑娘出門練功,竟還帶着幾條尾巴。”
薔薇樓的人,輕功雖不算頂尖,但也不差,這鎮撫司的人竟然也能察覺出來,林昭昭自知瞞不過他,索性改了主意,如今白皎還在客棧裡,若是将薔薇樓的人帶回去,隻怕她們兩個都在劫難逃,眼下既然有鎮撫司的人在側,不如就背靠這棵大樹,叫薔薇樓的人不敢下手。
“行走江湖,難免有幾個仇家,實不相瞞,方才是我扯謊,今夜出門,我不為練功,隻為避禍,因為不想平白将公子牽涉其中,這才想以練功為由搪塞過去,公子既然已經察覺有異,莫不如盡早抽身的好。”
此人身手不凡,又主動攬上這樁閑事,就算是為了面子,也不會在此刻離去,林昭昭以退為進,反将他一軍。
“在下陸鳴筝,生平最好打個抱不平,今夜有幸與姑娘相遇,哪有先走的道理,不是我托大,就是這些人一起上,對陸某來說也不算什麼,何況這裡是天子腳下,哪怕是江湖客,也沒有當街殺人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