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宮人聞言,立刻行禮說道:“太子妃娘娘安好,杜嬷嬷正在卧房内收拾東西,奴婢這就去找杜嬷嬷......”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說完我直接朝着方才宮人說的方向走去,讓其餘衆人留在原地。
一進門,我便看到坐在房間一角,正想着出神的杜若,在她身邊,是一箱又一箱打包收拾好的物品。
杜若許是感覺到門口有人,于是擡眼看來,和我的視線碰個正着。
杜若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我剛從金墉城回來不久,宮中還有很多人不知道這個消息。
“我回來了。”我道。
“太子妃被關在金墉城的時候,我們娘娘一開始便找了官家求情,我們娘娘最是相信太子妃的品性,知道您絕不會做出那般傷天害理的事情。隻不過官家太過生氣,一直拒而不見。等到了後面,娘娘舊疾複發,一直卧病在床,對太子妃的事情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不怪她。”
“娘娘死之前也一直念叨着太子妃,還讓奴婢去官家跟前替她求情,隻不過......”杜若苦笑,“奴婢一直放心不下娘娘,擔心旁人不懂照顧,這才沒有遵從娘娘的意思去做。”
杜若同景皇後一同長大,進而在這深宮中相依為命,景皇後在她心中或許比她自個兒還要重要,她自然不會為了一個隻說過幾次話的我,将景皇後一個人放在這弘訓宮裡。
“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奴婢原是想給皇後娘娘守陵,奈何泰山羊氏那邊想讓我回去教導小輩。聽說娘娘的孫女輩都出落的亭亭玉立,家中長老便想讓我去教她們規矩。”
我忍不住說道:“若是你不想回去,其實也可以不回去,腿長在你自己身上,又何須受制于人。”
杜若笑了笑:“不管怎麼說,當年若是沒有羊氏,我也不可能有今日,他們若還需要我,我自然責無旁貸。”
杜若在皇宮多年,自然是對宮中禮儀十分了解,泰山羊氏讓她回去教導小輩,隻怕是想讓家族小輩學好規矩,未來能在各世家中嶄露頭角。
“奴婢原想着這東西若是不能交到羊将軍手裡,怕是隻能燒毀了,誰曾想竟然能在走之前遇到太子妃,看來也是天意......”
說着,杜若從裡屋翻出一個木盒,然後放在我的跟前,木盒裡存放着的是一疊疊信件。
“這是?”
“這是娘娘和羊将軍這些年來往的信件,娘娘生前托付奴婢将這些信件交給羊将軍,但羊将軍如今人在在前線,而奴婢不日便要歸返羊家,想燒毀這信也是因為擔心過府檢查的時候這些信的内容被旁人看了去。”
景皇後和羊将軍感情深厚,這些信件若是被羊家的人看了去,隻怕會節外生枝。
羊将軍常年征戰在外,連自己的府邸也不曾回過幾次,更别說是其他叔伯的家裡了,怕是在這宮裡能遇到他的幾率都要大些。
隻是......我看着這木盒,沒有接過。
“太子妃是擔心平白惹禍上身?”杜若道。
我搖搖頭,說道:“我隻是擔心自己辜負了景皇後和你對我的信任”
“娘娘曾說太子妃是宮裡少有的真性情的人,說是日後若是遇到了麻煩可以盡管找太子妃幫忙,所以即便這事最後沒辦妥,也不會有人會埋怨太子妃的。”
杜若既然說到這份上,我自然也不好再推脫,于是接過了那個盒子。
杜若見我接過盒子,終于松了一口氣:“太子妃若是因為這信遭難,可直接燒了這信,娘娘說過,信是死的人是活的,切不可為了這信送。”
“我知道了,”我将盒子放在一旁,然後又問道,“嬷嬷打算何時啟程?”
杜若看了看四周,然後說道:“明日估計便可啟程。”
“這麼快嗎?”
“多幾日少幾日又有什麼分别呢。”
“我這不是有些舍不得嘛。”我說出這話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說這話的語氣,像是過去同景皇後說話慣用的撒嬌語氣。
杜若似乎也察覺到我的變化,她難得卸下規矩,順着我的話說下去:“奴婢也舍不得太子妃,日子還長,奴婢同太子妃的緣分若是未盡,日後必然會再次相會的。”
我笑道:“如何相會?難不成是你領着景皇後的侄孫女入宮來看我?”
杜若聽到這話也笑了:“希望奴婢能活到那個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