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冷靜點!”一陣疼痛從肩頭傳來。
我看着司馬衷的眼神,卻見他眼睛充血,仿佛是一隻失去了理智的野獸一般。
“司馬衷!”我試圖掰開司馬衷抓在我肩頭的手,但卻無果,他的手似乎帶着勾手,狠狠地勾在了我的肩膀上。
司馬衷聽到我直呼他的名字後恍惚了一會,緊接着他松開放在我肩頭的手:“阿南,我很冷靜,我從來沒有那麼冷靜過......”
忽然司馬衷快步走到一邊,等他回來時手裡多了一柄戰戟。
我心中升起了不詳的預感:“司馬衷你要做什麼.....”
司馬衷用戰戟指向仍坐在地上的阿芝說道:“如果不是她,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重來......”
“司馬衷你放下戟!我和你的問題和阿芝沒有關系,和那個孩子更沒有關系。”
我一步步靠近司馬衷,眼睛盯着他手裡的戟,生怕他一不小心揮戟而下。
“有關系!”司馬衷手一伸,那把長戟的尖刃便立刻抵在阿芝的脖子前。
司馬衷看向我喃喃自語道,“阿南,你希望一世一雙人,但如果有她在,我們就不可能擁有那樣的日子......”
“殿下......殿下我......我懷的可是您的孩子啊!”阿芝也終于明白司馬衷的殺心,她慌亂地抓住戰戟長柄上,嘴裡開始語無倫次,“殿下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是我錯了我錯......”
司馬衷蹲下身,一把掐住阿芝的臉:“你們都來求我,那我去求誰!”
阿芝掙脫出司馬衷的桎梏,而後捂住腹部,拼命地往大門的方向爬去。
司馬衷跟在阿芝身後,就像一個即将要捕食的猛獸,眼底滿是殺意。
“快開門啊!開門啊!”阿芝拍打着大門,發出陣陣聲響,但門外似乎沒有人一樣,一點響聲都不曾發出。
司馬衷彎身對阿芝說道:“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不喝張泓端來的避子藥?”
聽到這話後,我的大腦一片混沌,緊接着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那不是送子湯,是避子湯......
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哪些是虛哪些又是實,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腦中萬般事物粘合在一起,讓人根本區分不開。
阿芝聽到司馬衷的話後也愣住了,她目光呆滞,仿佛抽去了靈魂,臉上還留着司馬衷方才掐下的紅色指印,觸目驚心。
司馬衷起身看了過來:“阿南,我說過我受夠了兄弟之間的權力争奪,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也經曆手足殘殺的痛苦,所以......”
“這個孩子不能留!”
瞬間,戰戟落下,我聽到了砰的一聲,似乎是鐵器與□□的撞擊聲,緊跟其後的是阿芝痛苦的叫聲。
這兩個聲音交疊,久久地在寝殿裡回響着。
“阿芝!”我回過神來,然後爬到了阿芝的身邊。
阿芝躺在陰冷的地面上,蜷縮着身子,身體在不住打顫。她一隻手捂住自己小腹的位置,另一隻拉着我,似乎是有話想對我說。
我将耳朵湊到她嘴邊,然後聽到她拼盡身體的氣力對我說道:“娘......娘娘......救......救救我的孩子......”
這時一股血液的腥味傳來,我看着手中的血,愣住,而後扭頭朝阿芝的身下看去,卻見鮮血從阿芝的身體一點點滲出,逐漸浸染她的襦裙。
這襦裙是阿芝為了今日的家宴特地準備的,如今卻成了如此模樣,真是可笑。你以為所有人都會為之開心的事情,或許隻是一廂情願。
“太醫!太醫!快去叫太醫!”我起身跑到門口,不停地拍打大門,“我是太子妃,我命令你們現在開門!”
大門被我敲得發出砰砰砰的聲音,門口侍衛的影子打在了窗紙之上,但卻不見那影子有絲毫的動作。
這些人是司馬衷的人,奉司馬衷的命令守在此處,若是沒有司馬衷的同意,自然是不會讓任何人出去的。
“司馬衷!你快讓他們把門打開!阿芝會死的!”我見喊門無果,于是立刻轉身對一直站在一角的司馬衷喊道。
司馬衷站在原地,漠然地看着眼前發生了一切,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原本拿在手裡的戰戟不知何時被他扔到了地上,阿芝流出的血逐漸蔓延開來,直到将那把戰戟也吞噬了。
司馬衷的冷漠讓我的心跌進了谷底,最是無情帝王家,司馬衷本就是加害者,他又豈會突然心軟
我放棄了求助司馬衷,轉身繼續拍打大門:“快開門!求求你們,快開門!會死人的!”
阿芝微弱的聲音充斥在我的大腦之中,她血液的鐵鏽味充盈在我的鼻腔,我木讷地一遍又一遍拍打着那扇緊鎖着的大門,除了這件事外,我幹不了其他任何的事情。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阿芝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聽不到。我的喉嚨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偌大的寝殿裡也隻能聽到大門砰砰作響的聲音。
“陛下駕到!”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那扇似乎永遠喊不開的門終于被打開了,一束白光照進這個昏暗的空間。
我茫然地看着前方,然後看到了官家面露猙獰的臉。
過去我一直覺得官家和司馬衷雖是父子,長相性格相去甚遠,但現在看來,他們憤怒的模樣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我勾起嘴角,終于開門了......緊接着我感覺到身體如同卸去所有的力氣一般直接癱倒在地上。
我緩緩地閉上眼睛,在最後一刻聽到官家氣憤的聲音傳來:
“太子妃無德善妒,戟殺皇嗣,即日起關押金墉城,任何人不得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