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芝回道:“來過了,說還可以,就是平時要多注意休息。”
“那你還站着做什麼?趕緊坐下歇息呀。”
“不礙事的,奴婢阿母當初懷奴婢的時候,挺着一個大肚子還下田幹活呢。”
我聽到阿芝這麼說,一時悲從中來,懷孕本就是勞心勞累的事情,時下許多産婦小産也是因沒能得到充足的休息。
正當我想着該如何轉變阿芝從母輩接收而來的想法時,卻聽到她說道;“奴婢差人去問過卦,卦象顯示為吉,還請娘娘放心。”
我對懷孕問卦略有耳聞,之前賈午懷孕的時候,便聽說她曾去問過卦。我問道:“這蔔是如何算得的?”
阿芝也是差别人問的,所以自己也不太了解,她想了想,模淩兩可地說道:“聽說是用《易經》,但具體怎麼算我就不曉得了。”
若放在過去,我或許還會反駁一番,懷孕得看醫生,這占蔔能占出什麼。但眼下我都穿越到了西晉,還有什麼比這還玄乎的事情嘛......
想到這,我放棄反駁的想法,然後順着阿芝往下說:“那就好。”
雖說我當時說的時候有些不情願,但事後我一想又覺着自己當時這麼做還是對的。
西晉醫療條件并不完善,而懷孕生子更是一件死亡率極高的事情。這産子都是去鬼門關走上一遭,又有哪個婦人會不害怕,既然蔔卦能讓産婦安心,我又何必說一些事情徒增他們的煩惱。
我和阿芝閑聊了一會兒後,我問出我此行真正想知道的事情:“殿下近幾日有來嗎?”
阿芝聽到我提到司馬衷,臉上的表情有些僵住,但很快又恢複了常态,她說:“殿下公事繁忙,已經有段時日沒來我這兒了。”
阿芝的話讓我感到驚訝,這怎麼會呢?
先皇後還在世的時候,我和司馬衷因為東宮子嗣的事情不知道發生了多少的争執,為此我還曾說這是司馬衷自個兒的問題,建議他去看看疾醫。
按道理說,阿芝懷孕這事,他應該是最開心的,怎麼這麼多天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甚至連阿芝的住所也沒來過。
連官家都差人送來了賞賜,這司馬衷再忙,能忙過官家嗎?
阿芝自顧地說着:“娘娘,奴婢懷孕的時候經常會做一個夢,夢到在山上遇到一隻老虎,起初奴婢看到老虎感覺十分畏懼,逃跑時因為過于慌亂腳崴了,原以為那隻老虎跟上來後,奴婢非死即傷,豈料那隻老虎似是有靈性,一跳直接鑽入了奴婢的肚子裡......”
阿芝講着她的胎夢,我想到當年阿午也和我說過她懷賈谧時的胎夢,說是她夢到了自己進入了一個村莊,然後一群小孩圍着她載歌載舞,阿午還煞有其事地說這小孩未來定然交友很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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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不等我想出搭救劉曜的方法,便被司馬衷先叫了過去。
一進門,我便看到司馬衷眉頭緊縮,臉色發黑,這樣子一看就知道準沒好事。
我忽然為自己早前那個想法感覺愚蠢,竟然還會覺得司馬衷可能一高興,就會放了劉曜。
“你今天去見了那個懷孕的美人?”司馬衷頭也沒擡就冷不丁地先來了這麼一句。
我也不知他這次究竟想問什麼,索性順着他的提問回答:“是啊,帶了些補品過去。”
司馬衷放下手中的書卷說道:“你是不是還挺高興?”
我原是想依照司馬衷的心情來回答,他若是開心我自然也說開心,隻不過司馬衷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讓我也揣測不出他是什麼想法。
我想了想,這東宮有嗣,司馬衷也沒有理由不高興吧,于是我說道:“自然是高興的,畢竟這是殿下第一個孩子。”
司馬衷瞅了我一眼,道:“既然高興,這孩子生下後養在你身邊如何?”
聽到司馬衷的話後,我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這話方才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雖然我之前聽說過有些人家把妾侍的小孩都養在嫡夫人身邊,說是這樣有利于孩子的教化,但我沒想到司馬衷也琢磨着這件事。
我倒不是怕養小孩,這東宮的服侍的人那麼多,自然也不需要我事事躬親,隻不過這小孩是阿芝用自己的精血養成的,若是她知道肚中的小孩将來給要給别人撫養,肯定會極為傷心的。
我不知道司馬衷忽然讓我養這個孩子是何意,這不是給我拉仇恨嘛。
我一想到白日看到阿芝談及腹中孩子時的樣子,就覺着不忍剝奪她初為人母的喜悅,于是我敷衍道:“臣妾覺得這孩子還是養在芝美人身邊比較好,芝美人是孩子的生母,定能事無巨細地照顧,不像我做事馬馬虎虎,到時候傷到孩子就不好了。”
“傷到了便傷到了,她又能如何。”
司馬衷忽然來了這麼一句,直接把我給說懵了,我還沒回過神來,便聽到司馬衷又說道:“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孩子不是你的,所以你才不上心。”
我心裡嘀咕着,人家小孩有自己親媽,還要我上心什麼,正所謂後媽難做,怎麼都是錯的。
司馬衷低頭不說話,便揮手下了逐客令:“行了,你回去吧。”
我一聽,趕緊溜之大吉。